璚英正要把包袱打开,衣裳放进箱柜里,只能先跟着朱卢氏穿过明间去西间的最里间。春花已经铺好了床,这会儿正想偷懒,听到叫,只能跟着一道去。
西里间因为平日没人住,炕没烧,比东间冷。
朱卢氏刚嫁过来时,这间屋是她和朱骥父亲住得。朱骥父死后,鳏夫公公和寡妇媳妇总不好一起住北屋。
公公朱喜提出要跟四儿子朱福住,朱卢氏就该带着三个孩子跟朱福夫妇换院子。
朱骥那时才五岁,跪在朱喜跟前说要撑起朱家,孝顺娘亲,护好弟弟。朱喜心一酸,想到朱骥爹,就说他搬到朱福那住,不用孤儿寡母搬了。
为了这个,朱柳氏对朱骥恨得牙痒痒。就算后来朱卢氏日日晨氏定省、侍候朱喜,朱柳氏没出什么力,对这事还是耿耿于怀。
进了西间屋,朱卢氏指着个樟木箱,让春花拿料子。
春花站在板凳上,从箱子里拿出个包袱来,在炕上摊开来。
朱卢氏翻着碎料子“你看看,有没有能做什么的。”
璚英捡起几块“这小的可以做荷包、香囊,这个可以做个扇套……”瞧着朱卢氏的脸色,猜着对这些不感兴趣,“大点的也可以做鞋面,还有帕子……”
朱卢氏捡了块佛头青的素缎子递给璚英“先做个鞋面吧。”
璚英接过来。
“娘,我回来了。”院子里有个少年在喊。
“我在西间呢。”朱卢氏应了声,还在把碎料子比着看。
不一会儿,一个穿着儒衫还在留头的十四、五岁的少年走了进来。
璚英余光望去,长得跟朱骥有些像,不过面上少了朱骥的沉稳、干练劲,却比朱骥多了几分朝气、热情。
“娘,你怎么在这?”朱骏的眼睛往璚英身上看去,身上穿着件月白色袄裙,头上用青绳扎着丫髻,黑漆点目,肌肤雪白,衬得小小红唇,就像雪里的寒梅。
看着让人又怜又爱又敬。
朱骏惊奇里更多的是惊喜,没想到在家能见到这样好看的姑娘。
“我来找几块碎料子,看能给你和你哥做点什么。”
朱卢氏看了眼璚英,跟朱骏说“这是我今天认得干女儿,英姐儿。”再跟璚英说“这是二郞,你比他年纪小,日后唤他声二哥就是了。”
“原来是娘才认得干女儿,我说怎么亲戚家、邻居家都不曾见过呢。”朱骏笑着对璚英施了一礼。
璚英忙还了一福“二哥。”头低了下去。
朱卢氏捡了块料子“这个给你做个鞋面吧。”
“娘,上个月你才给我做了新鞋,”朱骏看了眼璚英,“倒是英妹妹才到咱们家,该做些什么。”
朱骏看着璚英身上的袄子似乎短了点。
璚英是为了给于廷益戴孝才穿得月白色的衣衫。只是年初的时候,家里做得衣衫都是喜庆的颜色,这还是她去年秋天时做得。如今穿有些短了。
璚英能有这个穿,还是因为朱骥随手拿得几件里正好有。
现在朱骏这么说,璚英倒不好意思,把袄子拉了拉“不用的,我还有几件衣服。”
朱卢氏转过脸把璚英瞅了眼“桂芳的衣服,可以先给英姐儿穿。”让春花从箱子里拿出几件红绿艳色的衣裳交给璚英。
朱骏瞧着璚英抱着的衣服,“娘,姐姐的衣服怕是妹妹穿着不合适。”
“小孩子家长个子的时候,做了穿不了两回就嫌短了。你看你在长个,鞋就不能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