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临几乎是逃回自己房间的,跟女佣说顾三千在水榭喝醉了,让她去照顾他,自己却坐在凳子上发起呆来。
牧临有个小字,叫颛(zhuan)远,自从父亲过世之后,再也没人叫过这个名字,但是刚刚他却听到顾三千醉醺醺地叫了那两个字。
这真是太……大逆不道!
牧临有点生气,因为表字是只有长辈或者非常亲密的平辈才能称呼的,在牧家这种门风严肃的家庭里更是如此,顾三千作为一个晚辈,怎么可以叫这两个字。
他应该听错了吧,应该是他听错了,顾三千可是他一手教导长大的孩子,不可能犯这种错。
牧临脑海中忍不住浮现出顾三千喝醉时候的模样,他皱了皱眉,强行将心头那股异样感压下去,努力地不再去思考这件事,毕竟对于顾三千来说,“牧临”已经死了,以后,他的生活中也不会再出现牧临这个人。
牧临又愣了一会儿,站起来回卧室去了,他感觉有些累,便早早睡下。只不过半夜时分,牧临忽然觉得浑身发热,肚子还疼得厉害,直把他疼得从梦中惊醒过来,他最初以为是刘琳这个纸片体质忽然吃多了东西而产生了什么不良反应,比如急性肠胃炎,拉肚子什么的——毕竟睡前他都已经吐过一次,上吐下泻,还差个“泄”,拉完应该就好了。
但是牧临在马桶上坐了大半天,腹痛的感觉非但没减轻,反而更严重了,他想喊女佣求救的时候,甚至腿软站不起来,牧临才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
可是让他一个将军坐在马桶上大声呼救,未免有点丢人,他也实在张不开这个嘴……
牧临咬着牙努力站起身,额头上冷汗不停地往下流,他觉得自己正在用毕生最大的意志力做一件最简单的事——他得把自己的裤子提起来,当年他被派去捣毁能量核的时候都没用过这么大劲。
这他妈的真是太不可思议了,他死的时候不到四十,身体没病没灾,所以从未体会过大小便不能自理的感觉,这一世重生在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身上,反倒要提前体会耄耋之年的悲哀么?
等他老得不能动弹了,干脆就自我了断去了吧,他可不想让护工帮他擦屎擦尿,光想象就觉得太屈辱了。
牧临费了好大劲,好不容易从厕所里挪出来,浑身的衣服都被冷汗浸透,他这才松口喊了一声:“来人!”
牧临昏了过去。
醒来时,牧临发现顾三千坐在他病床旁边。
他看上去很疲倦。
顾三千难得没好好穿衣服,衬衫的领子咧开老大,长至后颈的头发又乱又翘。牧临打量着他,顾三千则紧紧皱着眉头,修长的手指抵在太阳穴上,一下一下按揉。牧临太熟悉他这种状态了,自己年轻的时候刚学会喝酒,就跟战友跑出去开心地灌了一晚上,第二天起来就变成这个样子,脑袋疼得像要裂开似的。
“去找几根香芦嚼一嚼。”
牧临看着他,条件反射似的说道,也成功将顾三千的注意力拉到他身上。后者将手放下来,同时意味不明地瞥了他一眼,牧临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与顾三千现在的关系微妙又尴尬,他不该说这种话。但是既然已经说了,刻意避过去反而更显得可疑,再说了,他不过教给他大侄子对付宿醉的办法,又没做什么坏事。
——他以后在官场混少不了要应付饭局、酒局,早点知道这些对他也没坏处。
牧临在心里叹口气,下意识撑着床铺想坐起身:“香芦味道虽然苦,解宿醉却最有效。”
“别动。”
牧临还没来得及起身,就被顾三千以眼神制止,他烦躁地看了牧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