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寻欢对面坐着一个白衣服的人，他身上没有兵器，神情冷淡且倨傲，通身气度不凡，瞧起来不像是个行走江湖的人。

    但是他的手放在桌子上，食指，拇指，和中指泛出金属的灰光。

    “我既然找上了你，那就没有无功而返的道理。”白衣人淡淡道。

    李寻欢一笑，眉眼都苦涩，“银戟温侯，何必如此？”

    吕凤先重重一哼，神色陡然冷了下来，“小李探花位列兵器榜第三，又如何知道第五的滋味？当日百晓生排兵器榜，是我吕凤先技不如人，可如今已经不是当年了，我倒是想问问百晓生，不知道我这一只手，可能算进兵器榜里！”

    李寻欢静静坐了一会儿，猝然长叹，低低道，“或许你是对的吧——你如今要寻我，便如我要寻上官金虹。”

    吕凤先一怔，深深皱紧了眉头，沉声道，“你莫非也对兵器榜第一的位置有所觊觎？”

    李寻欢苦笑着摇了摇头，这一次他沉默了更长的时间，晶莹剔透的瓷杯在他手上转动，四周安安静静的，他不说话，吕凤先也并不催促他。

    良久，李寻欢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抬起头问吕凤先道，“天火圣女出世的消息，不知阁下可知晓？”

    吕凤先挑了挑眉毛，冷淡道，“我只听闻鬼剑客阿飞冲冠一怒为红颜，兴云庄月下挥出惊天一剑，百兵退避。却不知道这件事情，背后竟然和大名鼎鼎的小李探花，也有什么干系？”

    李寻欢听了这话，也只是苦涩一笑，并不说什么。

    吕凤先冷哼一声，却又掩不住好奇地问道，“那天火圣女，究竟是何方神圣？连你，也为她黯然伤神。”

    李寻欢长叹一声，道，“我只庆幸自己不是在年少时碰见她。”

    “若真是在年少时遇见他，你又当如何？”

    吕凤先问出这样一句话时，云漫绮就抱着膝盖坐在李寻欢脚边。她浑浑噩噩的，既不知晓自己是什么人，也不知晓自己是在何方，此种境况下，李寻欢的话音，便如一道闪电一般，横空劈下。

    “恐怕要散尽家财，千金买笑。”

    云漫绮豁然站起来，这话不可慰不重，砸在地上，一霎时便震醒了她。可却偏偏在座的两人，看她便如看空气，她徒劳无功地捞起李寻欢的长发，透明的手指却一次次穿影而过，握不住无形迹的清风。

    那边，吕凤先呼吸一窒，又问道，“那你如今遇见她，便能与少年时相差甚远吗？”

    李寻欢沉默了一会儿，忽然站起来，他背对着云漫绮，云漫绮看不见他的脸色，只听见他的声音。

    他说，“你说的是，只要遇见她，那或早或晚，便也没什么区别了——从塞北到江南，这一路何止千里，路途枯燥，有人常伴左右，美人恩重，李寻欢唯以命相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