旦见空荡荡的房中零散的东西被水冲得四处乱飘，房梁上却吊着两具尸体，毫无声息的晃悠着，尸体转过身来时，楼慕歌看见了她狰狞的脸。
正是不久前将一个三岁孩子递给他，说着“别怕”的姑娘。
楼慕歌盯着那两具尸体，抽一口凉气，从脚底到指尖都是冰冷的，胸膛剧烈起伏。
宁韶司抬眸瞥了一眼，对楼慕歌轻柔道，“人已经死了。”
人已经死了，不是被淹死的，却是被亲生父母挂在房梁上吊死的。
老郭匆匆忙忙赶过来，抓着楼慕歌的肩膀，一下子就将他扯离了门边，不容抗拒的拖着他走，嘴里念叨着，“两个赔钱货，留在家里也没什么用，我这都是为了你，为了养活你……”
楼慕歌被拽着走了一段，就听轰然一声响，转头看去，方才那座破屋子已经在洪水之下被冲成稀泥，挂着的两具尸体被砸入水底。
水位越来越高，妇女手里拿的东西也丢了个干净，老郭想把楼慕歌举起来架在肩膀上，却被楼慕歌甩手拒绝，闷着头往前走，比这夫妻俩走得都快，即使水淹到他胸口，也没减慢他的速度。
半路上宁韶司抱孩子抱得累了，捡了一块飘浮的木板，把孩子放在上面推着走。
楼慕歌几人并不是最后上山的，但是他们刚脱离洪水，那堵水墙就轰然砸下，淹没了所有的房屋，和还没有逃出房屋的人，老郭带着妻子拉着楼慕歌加快了脚程，往更高的山上走。
水位一直没停，依旧再往上蔓延，漫天的黑水化作千万条翻滚的巨蛇，逐步将山体吞入腹中，盘旋在天空上的黑龙偶尔露出庞大的龙身，把整个昏暗的天地分割，也不在乎他们往哪逃。
山上几乎是没有开辟的荒野，连条像样的路都没有，还会被些长得锋利的草叶割到小腿，妇女总在后面哭着喊传根，但是楼慕歌走在前头根本不搭理她。
突然想起先前在馄饨摊老板娘郭氏所说的话，带着嘲意笑了一下，恐怕所有人都以为这俩姑娘是被淹死的吧……唯一知道真相的郭传根到后来也变成了个挨揍也不会还手的傻子。
天上无光，村民出逃匆忙，也没人能带照明工具，就这样摸摸索索的往山上去，前前后后都是失声痛哭的声音，这时候凡人的团结便体现出来了，人人手拉着手，好像真心实意在帮助别人一样。
雨天路滑，稍有不慎就会摔在地上，极有可能一路滑下去，一旦跌倒就可能淹死在洪水中，所以往山上赶的人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没人敢掉以轻心。
宁韶司一路上几乎没开过口，只是握着楼慕歌的手，力道虽不重，但是握得很结实，偶有冲撞到楼慕歌的，也能及时被宁韶司给扶稳。
就连楼慕歌也忍不住在心中感叹，这小孩也太让人安心了吧！
不知道走了多久，知道周围的环境从昏暗变得漆黑时，善安村的人才决定要停下来休息。
人们三三两两的席地而坐，这一路上的抱怨和争吵太多了，到了这会儿，所有人都累了，只有一些孩子偶尔发出哭喊声，不过也很快就被压下去。
杀蛟一事虽然是郭家出的主意，但是整个村的男人几乎都参与了其中，所以也没人占理，争来争去，也只有骂郭家几句。
平素里老郭的媳妇是个尖牙利嘴的女人，但是现在也跟丢了魂似的，纵使别人夹枪带棒的挤兑她，或是明目张胆的骂她，她都没什么反应，坐在地上缩成一团。
很快就有人发现了郭家少了俩姑娘，忙问，“老郭，你家那俩闺女去哪了？”
老郭脸色不变，只道，“发了洪水之后不知道跑哪去了，方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