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虹诗顿时沉默不语。
席初雪叹道,“一直以来,苟姨娘都盼望二姐姐你能嫁入高门,从此扬眉吐气。都鄂伯爵府可是全鄂州最高贵的高门,这样好的一桩婚事白白放过,她会愿意吗?”
席虹诗跺脚道,“她不愿意,我还不愿意呢!再说,季家也是高门。”
席初雪道,“可比起伯爵府终究还是差些,这件事我们恐怕得好好琢磨。”
席虹诗嘟囔道,“有什么好琢磨的,反正我不嫁伯爵府,她若想逼我,我就绝食抗……”话音尚未全落,火灶上正炖着的鸡汤突然溢出砂锅,汤水喷淋到烧得旺盛的炉炭上滋滋作响。
席初雪抬手挪开砂锅锅盖,微微露出些空隙,厨房里原本就四溢的香气此刻愈发浓郁。
席虹诗立刻转口道,“……我就大哭大闹,对,大哭大闹。”饭,还是要吃的。
席初雪十分怀疑,“这样有用吗?”
席虹诗小鸡啄米式点头,“有用有用,必须有用。”
一时间也想不到其他方法,席初雪只好任她试试。
事实上,家中各人的性格、习惯席初雪都了如指掌,若真想周旋,她也不是不能琢磨出一二对策。只是席初雪觉得一家人之间不应该使用那些算计手段,将事情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地摊开来说,才是亲人间应有的相处之道。
两人商议完毕,席初雪全心全意照看鸡汤。
席虹诗一身红裙盛装,手托下巴趴在桌上,脑袋转来转去随席初雪的走动左右摇摆。
席初雪见她一副小狗汪汪的表情不免好笑,问道,“二姐姐不去见季耽哥哥吗?”
两人长谈已有段时间,席虹诗扭头看了眼窗外的明亮天色道,“不去。一来一回颇费时间,我怕赶不上午饭。”
席初雪啧啧道,“可怜的季耽哥哥。”
席虹诗嗔怪道,“他有什么好可怜的?”
席初雪笑道,“可怜他白白等你一上午,等不到可人儿也等不到口信儿。”
席虹诗重拍桌面,懊恼道,“糟糕,忘记派人去通知他……”
“我早让二姐姐的贴身丫鬟芥蓝去送信了,若等你想起来,”席初雪轻笑一声,直摇头道,“季耽哥哥就真可怜了。”
席虹诗不好意思道,“还是三妹妹想得周到。”
席初雪道,“只是辛苦芥蓝,要多跑些地方,多跑几趟。”
席虹诗奇怪,“除了季府,她还要去哪里?”
席初雪回道,“我让她去趟郝府,请大姐姐和姐夫回娘家。”
席虹诗不快道,“她都嫁人了,你还叫她回来吃饭作甚?”
席虹诗与席岚婳姐妹两人相争多年,在各自生母的默许之下,就像是席府两位妻妾的冲阵前锋。争嫡庶、争长幼、争漂亮衣裳、争好看首饰、争胭脂水粉、争零花点心、争父亲宠爱、争风头面子,反正什么都争。
席虹诗看不顺眼她这位外界传言端庄谦逊的嫡亲大姐姐,她见过她太多不端庄不谦逊的样子,还常常以嫡女、长姐的姿态拿派头对她说教,偏偏又伪装得极好,莫说外人,便是连席老爷自己也十分坚信大女儿“温婉娴静”。
席虹诗吃过几次暗亏,心中难免有些怨气,但看在席初雪的面子上,进来多有收敛,只偶尔抱怨几句,不会太过放肆。
之前有次,以一块点心为导|火|索,触发了两人积攒多年的矛盾,席虹诗与席岚婳大吵一架,两人谁也不肯让步,黄夫人与苟姨娘各自帮腔,下人们纷纷站队为主子摇旗呐喊,闹得席府是鸡飞狗跳,不得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