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此时,李氏也不曾怀疑顾陆氏为何执意要往自己身上揽责,只以为她是因自己一直向顾逊灌输报仇之念而心存悔恨。
李氏搀着顾陆氏向府门口走去,而顾陆氏这短短路程,几乎就要瘫在她身上,是故另李氏步履蹒跚,寸步难行,小厮见势,跟过来一同搀扶,方才好些。
婆媳二人登上门口牛车,由小厮驱车,这便往廷尉署赶去。
这牛车刚走不远,李忽又乘车赶来,急急忙忙的要寻他的爱女李元娘,他是御史台的御史大夫,对于大齐律法,他自然再清楚不过,此番顾逊派人刺杀衡阳郡主,这项罪名一但成立,那么于顾家,于元娘,皆是灭顶之灾!
所以他这做父亲的,此番过来,就是为了将爱女带走。
“元娘呢?去把元娘叫出来。”
李说话间,只伸手指了指府内,人却不愿走进去,一是不想在顾家人跟前与李元娘提及和离之事,免得难为情,二来,也的确是想与顾家撇清关系。
谁都知道衡阳郡主深受陛下宠信,如今这位出了事,陛下又为此大发雷霆,顾家这一回,必然是在劫难逃了!
门房禀道:“刚随主母出去,不在府上。”
赶忙问:“她去哪儿了?”
门房摇了摇头,说道:“主人家的行程小人哪里敢打听,要不然姻家郎主您先进去等一会儿?”
李自然是不愿进府去的,也更不敢在府门外久留,以免叫人望见,于是说道:“不必了,我晚些时候再来。”
晚些时候,就得等到下昼散职了,那时已是酉时。
另一边,小厮驾着牛车经半个时辰才赶到廷尉狱,李氏搀扶着顾陆氏走下来,二人这就往廷尉狱的牢门走去。
廷尉狱关押的都是些朝廷官员自也算得上是要犯了,是以把守相较于京兆尹府的大牢,要更为森严,那婆媳二人眼下还没走到跟前去,就已有两个把守牢门的狱卒各持一把长矛走了过来,又各自将长矛打横,摆成个交叉,挡在二人身前,呵斥道:“站住!干什么的!”
李氏言道:“我们是吴郡顾氏的女眷,听闻家中郎君被收押在此,便想进去看看他。”
里头那位顾逊顾仆射可是重犯,由圣上亲自派人押送来的,郑廷尉也曾交代过,不准任何人进去探视顾逊,如今顾家来了人,两人自不会放,“这是廷尉狱,里头关押的可都是要犯,岂是你们想进就能进的地方!”
李氏听罢,就从袖袋中掏出一锭明晃晃的金元宝出来,即刻往跟前这狱卒手里头塞,说道:“我们只进去一柱香时间,看一眼郎君就好,有劳大哥行个方便……”
这狱卒竟是个颇正直的,竟将李氏的手推开,只说道:“你们要见的那位,是重犯,没有郑廷尉准许,谁也不能进去探视。”
李氏无话可说了,顾陆氏倒是开了口:“郑廷尉?可是郑回?”
狱卒不语,只当是默认了顾陆氏继而便说道:“我同他认识的,他常唤我顾姨,我要进去探视我的儿子,他必定没有话说的。”
“那就有劳您去请他来领路,”狱卒才说完,不巧不远处就传来郑回的声音,可话语间却是阴阳怪气的,只听他说道:“哟,这不是顾夫人吗。”
顾夫人?好一个“顾夫人”!曾经对她毕恭毕敬的唤“顾姨”,如今顾家出事,顾姨就成了顾夫人!
“阿回,”虽知郑回也是十足的势利眼,可顾陆氏为了能进去看顾逊,到底还是拉下脸来同他攀亲带故。
郑回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顾夫人是来看左仆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