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走至临川王府的西南角,忽见迎面走来一个身穿广袖长衫,头戴庶人巾,脚踩方头木屐的士人,顿时两眼放光,嘴巴亦是微微张开,此时对面那士人也抬眸与他相视了一眼,随即却转过身子,往东边的长巷里走去了。
这士人虽是男人模样,可行路之时步态却颇是袅娜,身上更是有着极重的脂粉香,当下虽时兴男子傅粉施朱,可兴的也仅是涂脂抹粉而已,倒真不兴他这样学女人家走路的。
朱涣瞥见士人走进长巷,他便也跟着走了过去,可等到他拐进巷子里时,抬眼却已不见士人踪影,他也知这长巷隐蔽,里头更有大小胡同数十条,士人必定已躲在哪个角落里等着他,索性一路朝前头走,果然在经过一处死胡同时,就听得一声轻呼“朱郎君。”
他循声望去,就见士人两手抱臂,侧身倚着墙,正勾着唇角媚眼如丝的看着他,他于是左右扫了一眼,见周围没什么异常,赶忙三步并作两步的走进胡同里。
“先生安好。”
朱涣毕恭毕敬的向士人行了礼,士人只是漫不经心的抬抬手,怪声怪气的说道“不必,邓某不过是以殿下之名,给你传个口信。”
听到这话,朱涣的头垂得更低了,如此态度,就好像在接圣旨一般。
“殿下的意思是,要你按照原计划行事,那个狱卒就在桥对面的酒楼里,至于廷尉署那位…”士人说至此,刻意停顿了一下,继而又暗示道“我也叮嘱过,如今只等着鱼儿上钩了。”
“明白!”朱涣立时应允,丝毫没有犹豫。
话已带到,士人朝胡同口瞧了一眼,冷冰冰的说了一句“你先走。”
这个时候朱涣却迟疑了一下,言道“先生……谢贵嫔的回信,临川王说,必定不止一封,玉显担心,那回信……最终还是会落到他手里,到时有碍于咱们行事。”
士人哂笑,很是自信的说道“谢贵嫔回了三封信,除了我烧掉的那封,另外两封,一封在武陵王手里,还有一封,让衡阳郡主的人截去了,自是落不到他手里的,何况那信上,本也没回什么,就算让他拿到也无妨。”
朱涣愣了一下,诧异的问“莫非他们也在附近?”
“你出了长巷,往湘寺桥西边看看,桥底下有个卖鸭血汤的摊子,摊主叫尤校,他是衡阳郡主手底下的得力干将,坐在第二张桌子上吃饭的两个人,换了四五波,都是武陵王府的探子,他们已经在那里盯了很久了,所以你尽快回去,免得让他们起疑。”
“是,”朱涣仍然有话没有道出,他又支吾起来,小心翼翼的试探道“只是……玉显还有一事,不知……殿下究竟何时才能回京?”
“等这件事情成了,你还怕谢贵嫔不着急请殿下回来?”士人好像早已看穿了朱涣的心思,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放心,你的功劳,殿下心里头都有数的,等他回来,必定少不了你的好处!”
朱涣略微安心了些,又不忘拍士人的马屁,言道“那就有劳邓先生提携了!玉显告退。”
自朱涣从临川王府走出来,青溪对岸的尤校便已派人盯上了,线人一路跟到巷口,只因巷子里跟踪太过明显,是以一直站在巷口守着,如今看朱涣从里头走出来,返回王府,便没有跟着,他望向远处的尤校,尤校只给了他一个眼神,他已会意,于是继续守在巷口等待机会跟踪与朱涣接头的人。
偏偏那士人也是个高手,行事极为谨慎,自也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