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襄从上官武口中听到过一些不同寻常的事情,知道莺奴的身边一直环绕着来源不明的危险。她十岁的时候,便有十分偏执的杀手上门杀她,就在这座北方阁里将她碎尸万段,然而连杀三次都没能将她杀死。
唐襄从莺奴的房中退出来,合上门的时候长长地叹息了一回。她不能让新的教主身陷危难,可自己的武功又实在太弱。过去每次夜里替薇主合上门的时候,她也会这样担忧。教主的武功一代胜过一代,她这个年过三十的阁主说要保护教主也只能是说说而已了。
但好在莺奴是不死之身,她也可以从此放下这颗心了罢。或许等到莺奴戴上步摇的那一刻,她就可以随薇主退居山林了——等这一刻等了那么久,终于近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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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刚解了宵禁,唐襄从住处赶往北方阁时,远远的就听见阁中喧闹无比。她大呼不妙,心知莺奴肯定是毫不戒备就从房里出来了,才引得教众喧哗。
她疾步而去,分开来往的闲杂人等,惊觉这围观的队伍都从后厅挤到了门口。好不容易来到后厅,就看见莺奴坐在方桌前用早膳,面上全无遮挡,四五名教徒围着她不知正说些什么。她对答如流,嘴角露出十分愉快的笑容,手上还拿着半只蒸饼忘了吃。
唐襄环视一番,见昨晚那几位主事也面色焦急地站在远处,见她来了,各自交换了不知所措的眼神。唐襄二话不说就将堵在厅门前的男男女女向外推去,一边用愠怒的声音低声说道:“谁许你们进来了?出去,都出去。”
莺奴见唐襄来赶人了,倒也不伤她的面子,柔声催促身边的教徒早些回去做活。她身旁的大娘见势便向她求那只吃了一半的蒸饼,莺奴才伸出手去,这饼子就被无数双手撕得四分五裂,像被争食的鹅咬过。
教徒一哄而散,唐襄顶着一头冷汗看向莺奴,莺奴也不继续用小食了,只是定定望着她。
她一时不知该说什么,莺奴倒是先开了口:“阁主忘了提醒他们了。”
唐襄脑际一疼。
她忘了提醒教众不要将莺奴来此的消息传出去了。随后她马上意识到方才这些人都是莺奴自己放进来的,她在有意将自己来京的消息散播出去。
——这少女大概真是因为之前跟着秦棠姬的缘故,所以不把蚀月教里的高低尊卑放在眼里。莺奴虽然还不是教主,但现在也不是她能管制的。她发觉莺奴的友善和温柔中包含着一种不易被驱使的高傲,这与其他人的描述都不相符;而且这样的女子此前若是对秦棠姬和鱼玄机言听计从,想必是因为这两人对她的意义重大,这种意义就好比李深薇对她的意义一样,难以再在后来的人生中培养。
她愈加觉得自己被新一代的权势隔离了。早在黄楼姐弟纵横蚀月教的时候,她就已经无力左右教门的命运,而现在马上又要改朝换代,教派的势力日新月异,自己已经不属于这个时代了!
她这头兀自无言地流着冷汗,那头的少女又开口了:“唐阁主用过小食了?”
唐襄无意识地回答道,吃了,吃了,来的路上吃的。
那少女又道:“既吃了,就是上工了。我有话要问阁主,请随莺奴来。”
唐襄微微翕动着嘴唇,发出一声没有人能听见的“是”。
莺奴从食台边走下,整理了一下道袍。唐襄见她仍穿着昨日的衣裳,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