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曜越想越惊,越想越怒, 忍不住就迁怒到成哥儿兄弟俩的身上。
觉得若不是他们不中用, 又何必叫个一岁多点儿的奶娃子抢了风头。
他叫丫鬟拿自己来鞭子, 就要对成哥儿昊哥儿行家法。
这还是祁曜第一次在两个哥儿面前摆出如此狠厉的面孔,两个哥儿被吓得哇哇直哭。李氏哭得一把眼泪鼻涕地拦在两个哥儿前面,说若是要打, 就先打她,还说他这么闹腾就不怕被父王知道了。
前面的没吓住祁曜,倒是后面的话吓住了他。
父王前面刚赏了昀哥儿, 他后面就院子里打孩子。这其中的意思,不用多想, 祁曜就知道。
这是在对父王不满。
他不敢表现出对镇北王的不满, 哪怕心中明明有很多不满。
认真说来,祁曜是很怕镇北王的。
他一把将鞭子掼在地上, 摔门就出去了。
李氏又气又怒又恨, 却又悲从中来,不禁抱着两个哥儿痛哭了起来。
素兰苑乃是蝶夫人所居之地。
镇北王出了正院, 就屏退了左右,和蝶夫人一同来到了素兰苑。
蝶夫人事必亲躬, 服侍着镇北王沐浴,又换了一身舒适的衣裳和鞋, 两人才在临窗的大炕上坐下。
镇北王征战多年,身上暗伤很多,每逢到了入冬之际, 就会浑身不舒坦。也找良医所的良医看过了,可药没少吃,膏药没少贴,却根本不起什么作用。只能平日里注意保暖,逢着变天之时,用药酒揉搓按摩倒是能起到缓解的作用。
蝶夫人在镇北王身边服侍这么多年,早就干惯了这些事,让丫鬟端水服侍她净了手,又拿来一瓶药酒,就撩起镇北王腿上所穿的阔腿儿裤子,在手上倒了一些药酒,给他揉搓了起来。
镇北王半阖着目,也没说话。
角落里摆着紫檀木高几上,一尊三足鎏金镂空螭龙的香炉,正在幽幽地往外冒着淡青色的烟。混合着兰香的安神香,弥漫着整个空间。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而蝶夫人仿若一点都不累似的,给镇北王揉完了左腿揉右腿,之后换了方向打算给他揉揉肩背。
镇北王眼睛未睁,却是拉住了她的手,道“你也累了,歇歇。”
声音还是一贯的冷肃,却是软和了不少。
镇北王这种软和的态度,大抵是许多人都未曾见过的。
蝶夫人也没拒绝,下了炕去净手洗面,不多时换了一身水红色的绸衣绸裤回来。她头上的饰物已经全部摘下,头发也放了下来,低低地在脑后挽了个纂。灯光映在她白净的脸上,说不出的柔顺与清丽。
她拿起美人锤给镇北王捶着腿,脸上带着笑“王爷今儿心情似乎不错,还别说,小世孙真是个惹人疼的孩子。”
镇北王脸上带了点不显的笑意,“虎头虎脑的,胆子也大,像荣寿小时候。”
听到这话,蝶夫人眼光闪了一下,试探道“王爷还是心疼世子的。”
镇北王面色冷了下来,一股低气压凭空出现,蝶夫人当即变了颜色,嗫嚅道“妾身僭越了。”
镇北王没有说话,心思却不禁飘得有些远了。
每个人都对自己的第一个孩子,有着一种不同寻常的感情。初为人父,那种激动自豪喜悦的心情,他至今还历历在目。恨不得将全天下的好东西都给他,他虽是忙于战事,却从未疏忽过对儿子的教导。
荣寿三岁识字,四岁习武,都是他手把手教的。
可惜,让他寄予无限希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