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的望海市下了一场暴雨,打落下零零散散的黄花柳叶铺满了清晨还有些潮湿的人行道。
顾满城拄着四年前才跟了他的那根实木拐杖,小心翼翼的躲避着路上稀稀落落的水洼,还要分心顾着背后颇有分量的双肩包,步履更加蹒跚了。
由不得顾满城不小心,他这个年纪,七十八,都快八十了,虽然身体还算硬朗,可要不小心摔一下,说不得就得去下面找老张头喝酒去了,哈哈。
但话说起老张头来,顾满城这心里头有些不是滋味儿。
老张头膝下两个儿子,他年轻时忙于生活的奔波,疏忽了两个孩子的教育。
大儿子小时候被人欺负惯了,从不敢吱声,长大后性子愈发懦弱,又讨了个强势的媳妇一心想着把老张头传下来的市中心那套房子捞到自家手里。
二儿子都三十多岁了还没个正经工作,整天游手好闲的,老张头托人说了几次亲都没成。时不时的还要老张头自己拿棺材本来接济他。
可老张头能有什么办法,毕竟是自个儿的骨肉,总不能由着他饿死吧,况且这些年来他心里一直都对当年疏于管教的事情抱有愧疚,更是无法放任不管。
大儿媳妇怕一直偏心小儿子的老张头把房子也留给老二,提前用看孩子的理由把老张头哄到了泉城。
可在社会上浪荡了这么久的老二也不傻,直接就闹到了泉城老大家嚷嚷着要把老张头接回望海。
老大媳妇哪能顺着老二的意思,当场就跟他吵起来了,老张头就在旁边看着,气的一口气没上来,就这么走了。
顾满城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好几天后了,老张头在泉城下的葬,顾满城也想去送老朋友最后一程,可是他这个身体条件,连望海都走不出去,更何况是几百公里之外的泉城。
你说这人老了之后啊,膝下没个孝顺的子女,是寸步难行啊。
甚至很多人,都可能是这辈子见的最后一次面。
靠在路边公交车站的长椅坐了下来,顾满城揉了揉有些酸涩的小腿,摇了摇头,把老张头的事情抛在脑后。
一边休息,一边细细打量周围的环境。
望海党校站,路边站牌上有五个明晃晃的字。
顾满城那尘封在脑海里的记忆渐渐和眼前的环境重合,这个地方,应该还有两站,差不多两里地,就是他此行的终点了。
不过具体的位置他不太确定,毕竟这几十年都过去了,周围的环境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所以他只能一步一步的慢慢寻找,生怕错过那记忆中最美好的地方。
整理好思绪,也休息的差不多了。
顾满城捡起斜放于站牌前的实木拐杖,手上用力,撑起身体,看着依然有些雾气弥漫的街道,布满皱纹的苍老面庞上扯出一抹酒窝。
他眼含期待,朝着绿意更浓的街道深处走去。
一路上走走停停,摸索着,甚至走岔了几个路口,直到薄雾散去,天上阳光穿过云层撒到顾满城身上,映出他脸上密密的细汗,顾满城才停在了一座破旧的篮球场旁边。
“就是这了。”
眼中似有星辰闪过,这一刻顾满城感觉自己仿佛年轻了许多,他似乎又看到那个曾经在篮球场上肆意奔腾挥洒汗水的少年,套着艾佛森的黑色球衣,拦腰挂着个橙红色的篮球,向他招手。
顾满城快走几步,手上似乎都不再需要拐杖的支撑,他迫不及待的拉开已经生锈的铁门,迈了进去。
只是在迈进去看到周着的场景以后,顾满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