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它没了眼泪,并不能停止它的悲伤。
它要让自己的血肉都化为眼泪,随着那逝去的人一同逝去。它要哭泣,它要哀悼,那是最好的缅怀,最佳的惦念。
终于它的血流干净了,也觉得累了,它停下来了。
齐雅如自言自语一样问道:“好了吗?有舒服一些了吗?”
她的心并没有说一句话,可是齐雅感觉到,那颗心经过一场不为人所看见所知道的爆发以后已经变得平静多了。她安安静静地在齐雅身体里跳动,那是属于齐雅的心脏了。
齐雅又揉了揉自己的心口,似乎这样可以给那颗心脏一个很大的安慰一般。
她说:“若是已经好过一点了,就休息吧。谢谢你了,代替我,随着他去了。”
齐雅的脸上依旧是那样的平静。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甚至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齐雅不清楚自己的悲伤能持续多久,只是她清楚,她暂时接受了沈平已经离她而去这个事实了。这世界上再无人会叫她一声雅妹妹了。
如此,甚好。
齐雅把刚刚打开的一点心扉又关上了,她习惯于用躯壳保护着自己。当一个人习惯了伪装的时候,就再也不懂得该如何敞开胸怀了。
齐雅想着,人嘛,总归是要有这一天的,沈平的这一天也不算是突然了。
她回想着,在沈平走的前一天他们都在做什么。她实在想不起来了,索性也就不想了。既然想不起来,那就留下那些美好的记忆吧。毕竟有记忆还在,这人也就还在。
齐雅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她竟然安安稳稳地又睡着了。
对于一个老人来说,能安安稳稳睡一觉,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当她再一次分不清是梦境和现实的时候,她再次看到了一个人。她笑了笑,以为沈平又出现在了自己的梦里。
她道:“你怎么还不肯走呢?”
那人背对着她,让她看不清模样,那人说:“朕不放心你,一直在这等着你。”
齐雅心中一惊,这沈平胆子大起来了。他是知道自己早就去了那个世界,所以不怕了吧。齐雅并没有怪罪他的意思,只是觉得这沈平藏得还挺深的,觉得好玩。
她道:“你如此说也不怕朕治你一个谋反之罪。”
那人说:“怕是你治不了朕的罪了。”
齐雅心想,确实,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还哪里能治罪。
齐雅也不再纠结称呼问题,而是高高兴兴走上前去。她为能一次又一次在梦里看见沈平,而且是年纪尚轻的沈平而高兴。
她道:“既然不走就留下来陪我吧。”
“好啊。”
那人终于转过头来了,可使得齐雅惊讶的是,那人竟然不是沈平,而是,先帝!
齐雅惊地说不出话。她看了看周围,才发现她还是置身在宫里,她身上穿着的是宫中的服饰,她不是那个大小姐,而已经是皇后的打扮了。
再看眼前的人,分明穿着的不是一身戎装,而是一身朝服。
不是先帝,还能有谁。
“皇后,可还记得朕?”
在先帝活着的时候,齐雅很少给他好脸色。可是当先帝去了以后,齐雅有一阵子可是颇为怀念先帝的,毕竟那是个真心实意对待她的人。
她怎能不记得?只是她早就惊讶地无法开口了。
先帝道:“自然,你是记得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