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臻坦然而过,经过单一令身边时,蹲下身,手一伸,立即便有一个湖州出身的年轻官员,脱下外袍递过来。
文臻将外袍垫在地上,抱起大司空,触手心中一恸——老人这么轻!这么轻!
她将大司空平放在袍子上,拿出手帕为他细细整理遗容。
林飞白去时,因为没有及时放平遗体,以至于不得不维持往生时的姿势下葬。
现在她不要她的老师也以弯身叩首的姿势下葬。
这天下,没人当得起他一跪。
单一令的眼和嘴都还微微张着,仿佛随时还准备着一场永不服输的激辩。
文臻手掌轻轻抚过他的脸。
“老师,您安心去吧。”
“我向您发誓,东堂会太平,百姓会安然,善良的人们会得到保护,所有的野心家都会消失。”
单一令的眼,慢慢闭上了,平复的嘴角微微向上,似乎是一个安心的微笑。
文臻眼底的泪花在这冬日的寒风中凝成冰花,在眼角晶光闪烁。
这一日,她收到了知己的死讯,亲眼看着尊敬的老师自尽。
便是东堂会太平,百姓会安然,但善良的人们已经死去,野心家还没灭亡。
她吸一口气,起身,走过李相身边时,微微一躬,便不停步地向大殿而去。
仁泰殿的大门,缓缓开启。
文臻走过的地方,金吾卫龙翔卫再度聚拢,举起高高的盾牌,将整个大殿门户都挡得死死,连殿顶上都站满了人。
这是要防三两二钱了。
文臻迈过那高高的门槛。
脚抬起的那一刻,忽然觉得头顶什么东西猛然一吸,刹那间她发髻散开,满头乌发披了一肩。
而体内仅存的三根针,竟然在这一刻忽然齐齐逆行,穿透肌骨血液向上逆冲!
文臻大惊。
永裕帝竟然知道她体内的针,并采取了手段!
她本来已经心中恨极,之前不惜受伤也要留下杀手对付永裕帝,此刻却什么都顾不得,只能全力运功,阻止那针的逆行之势,以免那针逆行时被刺破内脏,或者直接穿体而出。
要在以往,三根针同时被催动,她直接便丧失了所有力量,要么爆出来,要么必须进入炼化过程,无论哪一种,在此时此刻,都很要命。如今却幸亏领悟了永王拳法的流动自然之意,又获得了兰旖的心法加持,竟然堪堪在那针即将伤及内脏之前,缓缓压了下来,没有爆也没炼化,而是一寸寸地将针压回了肌骨深处。
只是这个过程难免内部血肉筋膜受伤剧烈,她瞬间白了脸,汗出如浆。
而在殿中诸人眼里,就只能看见原本从容进入的文臻,忽然僵在了门槛上,脸色很难看。
永裕帝身侧不远处,捧着巾帕,一直垂着头的随便儿抬起头来,眼神惊骇。
毕竟是年纪小,看见母亲这样,顿时便有些遮掩不住。
文臻一边压着那针,一边还在注意着殿内动静,第一眼就看见了随便儿,见他霍然抬头,立即一声冷笑,吸引了御座上永裕帝注意力。
“就这招?”她咧嘴一笑。
永裕帝微笑摇了摇头。
此刻梁上殿前,文臻的前后左右,无声无息落下好几条人影。
都浑身上下包裹得密不透风,手中剑极长,齐齐刺向文臻各大要穴。
上头呼啦一声,银光闪动,一张网兜头落下。
文臻向来善于用毒,不擅武器,就算带武器也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