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岁月已至,恐怕山中人还不敢相信如今已是春日时节了。
山顶原有一处寺庙,因暮山多云雾的缘故,是以取名为云雾寺。
本来云雾寺被掩盖在云雾之下,高山之上,应当是寂静幽深之处。
可好笑的是云雾寺的名字和它本身简直格格不入。
只消见云雾寺外重重围守的士兵就知道寂静两个字与这寺庙不符。
不过,这云雾寺里人烟稀少,却也刚好应对了它的缥缈难闻。
云雾寺厢房里,少女十分安静的对坐在简陋的铜镜之前。
铜镜里映出少女未加修饰过的弯弯细眉,眉之下,轮廓极好的眼眶里镶嵌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瞳。
少女在这个青涩的年纪,眼睛里却全然不见一星半点的天真烂漫,反而晕着一丝淡淡的愁。
因为常年长在寺庙,少女如玉的肌肤白的近乎透明,放佛阳光一晒就能给她热化了一般。
然而仅管少女脸颊苍白显出些许病色也依然挡不住她隐约可见绝俗的品貌。
她既不明艳,也并非秀丽温婉。
眼角眉梢自挂着一丝愁,嘴角天生上扬的轮廓又让她不自觉的带有一丝俏皮。
很难说她是何种气质,何种美丽。
若真要描绘一二,大抵就是雅丽绝俗中带着一丝嫣然灵巧。
并非一眼倾城的大美人,可一眼望去绝对不会轻易忽视去,只一眼也可叫人魂牵梦萦。
侍女典雯看着铜镜中美丽的少女,容色欢喜“姑娘真生得越来越美了。”
少女听她赞扬,本想牵起嘴角冲她微笑,可不知为何,她连一丝微笑都难以挤出。
“容貌这东西于我如今万不打紧,现在我只想知道那人为何突然发了秘旨让我回京,他可不是如此仁慈之人啊!”尾音拖得有些长,不自觉的就带了一丝嘲讽。
典雯听了,为少女梳头的手顿了些许,摇了摇头道“很是有些难猜。”
凭她的造化自然弄不清楚。
正当时,厢房的门被推开,一阵泛寒的春风钻了进来,一个穿着白衣黑底素纹衣衫的妇人从门外进来。
她脚步虚浮,面容苍白,面上的五官却依旧精致如许,细看之下竟和房中的少女面容有五分的肖似。
听见门被推开,少女转过身,脸上的愁容一扫而空,笑得放佛生就一个乐天的人一般,口中喊道“娘。”
她方要离开凳子,美丽妇人上前将她一把按住。
一看这妇人身体就落了什么病症,双手也使不上什么劲儿,她手轻轻搭在少女窄秀的肩膀上,少女就懂事的不动了。
“清欢,娘陪不了你回京了,就让娘为你梳最后一次发吧。”妇人说着,惨白的面容先自滑下一颗泪来。
典雯看了心头难受,将手中的木梳递了过去,便忙别开脸,不忍再看。
盛清欢体贴的伸手将她的泪水从脸上拭去,笑道“娘胡说,怎么可能是最后一次,等我找到了弟弟,我们三个就可以一辈子在一起了。”
妇人点了点头,却是自己都不敢相信盛清欢说的能够成为事实。
她手里拿着木梳,一下一下的为盛清欢梳发挽髻,她无言的梳,盛清欢也静默的看着,也只有现在这个时候才能感受到幸福。
回京以后怕是不能了。
看着铜镜里那认真为她梳头的女人,她发鬓间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