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当时还没有完全理解安东怎么会是孤儿,而且还是在美国长大的中国孤儿。
祁旻知道每年都会有不少美国人从世界各地收养孤儿——这恐怕主要是因为在欠发达地区收养孤儿的费用较低——但对于被收养的孤儿而言,收养他们的人也是跟父母等同的。而且客观地说,从中国走正规途径很少能收养到男孩子,因为会遗弃婴儿的欠发达地区遗弃女婴的比例比男婴高得多。
但这种种疑问她也就是自己心里想想,从来不会在表面上表现出来。祁旻本身对于这种八卦事情也不感兴趣,而且布尔什维克是最不讲究出身的,血统论那都是极其反|动的东西。
她在跟安东不欢而散之后,只隔了一天就又WhatsApp过去问他要不要一起吃饭——不,是要不要一起读书。
安东收到信息的时候正在送外卖,本来习惯性地打了“OK”,然而想到祁旻那没礼貌得不可思议的态度,不禁又有点儿生气,因此没有回复。
然而过了一会儿,祁旻竟然给他打电话了:“嗨,今天晚上一起吃饭——然后读《资本论》么?”
“你完全可以自己吃饭,然后自己读《资本论》。”安东故意说道,“而且甚至你可以读中文版的,反正我也看不懂。”
“我真不敢相信,你还生气呢?”祁旻的语气听上去的确很惊讶,“那我是不是应该向你道歉?因为我之前真的不知道。如果你需要的话,我甚至可以给你买一个礼物。”
如果别人——例如他的朋友卡洛斯——对他这么说话,安东现在估计就已经发火了。但祁旻的语气听起来非常之真诚,以至于他开始怀疑她其实只是英语说得不好,或者脑袋有点儿问题。
“你不用向我道歉。”安东回答道。除了觉得不舒服之外,他还是想试探一下祁旻到底是不是仅仅因为语言问题才显得这么没礼貌。
谁知祁旻却接道:“哦,你能这么认为太好了。我也觉得我没必要跟你道歉——”这个时候安东差点儿没有挂电话,但她随后说道,“——因为这并不是需要感到抱歉的事情。我是说,你父母怎么样,跟你现在有什么关系呢?咱们一起吃饭、读书,这里面有哪件事跟出身有关吗?”
她说得非常自然,自然到安东根本听不出来她究竟是真的这么想,还是为了安慰他而表演出来的。不过即使是后者,也意味着祁旻的情商还够用……那也是件好事儿?
“你说得对,或许是我想多了。”安东紧接着说道,“不过你前天那样真的没礼貌……咱们是朋友就算了,但我建议你对那些美国佬还是别这么说话。”
说实话祁旻也就是随口问了一句,并不明白她到底哪里没礼貌了,于是只是说道:“那是当然的。这种话题我只会跟中国人说,那些美国人毕竟文化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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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旻把她原本留在实验室喝水的搪瓷杯子送给安东了,杯子上印着毛像和“为人民服务”。
送礼物当然不只是为了道歉,主要还是为了感谢他让她蹭了这么多顿饭——尽管祁旻也是付了一半儿食材的钱的,但她也知道人工费实际上比食物的成本高多了。
安东说他认识这杯子上的字,大概知道他认汉字的水平如何的祁旻故意问道:“好啊,那你念念这是什么字?”
作为布尔什维克,祁旻觉得他应该还是会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