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了,江复生才看清,陈樱的脸是惨白惨白的。
他一开口,嗓子喑哑“陈樱——”
陈樱勉强冲他笑了笑,轻轻的说“大哥,我有点冷。”
江复生的外套留在办公室里,他拧眉,只能去牵她的手,刚一触及,惊心的冰凉。
陈樱在发抖。
江复生紧紧握住她,柔声问“你手机呢?我刚在开会,没接到电话。”
陈樱停住脚步,看了一眼江源。
江复生跟着看过去,道“把你嫂嫂的手机还给她。”
江源望着陈樱,张了张口“她毕竟是你的母——”
江复生一眼扫过去,“江源。”
他的语气清淡,眉梢眼角却是不容忤逆的威压。
江源欲言又止。半晌,他递过手机,江复生接住。
陈樱的目光空洞,不看手机,也不看江源。
她由着江复生拉着她,走到停车场,又看着江复生开门,于是低下头,缩了缩身子坐进去。
车启动了。
陈樱的脑袋抵在窗户上,只觉得胸口闷着一口气,浑身发冷,牙齿都在打颤。
侧眸,看向窗外,满目风景,她却只看到了支离破碎的画面。
五岁的她对着个小沙漏,虔诚地祈祷“让我妈妈回来吧,让我爸爸回来吧,樱樱也想要妈妈和爸爸,别人都有妈妈爸爸,就我没有。为什么呀?神仙对樱樱好一点吧,小猴子快把他们带回家!”
十三岁的她抱着玩具熊,缩在被子里抽泣,哭到眼泪都流不出来了,悄悄安慰自己“我要活下去,我要活下去照顾外婆,我不是有人生没人教的野种,妈妈在很远地方,她只是回不来。她会想我,她肯定放心不下我,她只是回不来……”
十五岁的她倒在泥水中,被同学拽起头发,仰头是灰沉沉的天空和冰冷的雨水。
十六岁的她披麻戴孝为外婆守灵,外婆下葬那天,她接待客人,一个人在家里等呀等,盼着母亲会出现。等到最后,所有人都走了,她在门边坐了一夜,露水沾湿头发。
一夜没合眼,一夜无人来。
……
在她即将二十二岁的这一年,那人出现在她面前,告诉她,没错,她的生命就是个错误,从一开始,她就不该出生。
这么多年,全是她自欺欺人,抱着多么可笑的期待。
她的世界都崩塌了,那人却一直说,我有不得已的苦衷,我是为你好。
为什么呀,凭什么呀!
陈樱甚至感觉不到悲伤。
她只是愤怒,无以言表的愤怒——懦弱了一辈子,退缩了一辈子,浑浑噩噩随波逐流了一辈子,她终于有了第一个坚定且不可动摇的信念。
她突然开口“大哥。”
江复生停下车,靠在路边。
陈樱的声音很低,眼神依旧有些空茫,却不像以前那么惊惶、不安。
她说“我想生下孩子,我会一个人带大他,我要证明给她看,我的孩子不会是错误,就算不抛弃他我也能一个人过的——”
江复生解下安全带,侧过身去,温暖的手掌贴住她冰凉的脸。
陈樱怔怔看他。
他轻叹“你有我,怎么会是一个人。”
陈樱一颤,抬起头,看了他一会儿,眼圈慢慢红了,僵冷的身体终于有了心跳。像过了一个漫长的世纪,她扑进他怀里,哭出声“大哥,他们欺负我……”
“是她带我来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