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樱渐渐大了,她妈妈的事情,镇上几乎没人不知道,大人茶余饭后当闲话讲,孩子听在耳朵里,对陈樱也有了成见。”
“她上学的时候,被一群孩子排挤、欺负。也不止是她的同学,街上邻居的孩子也有,还有些根本不认识的,不知道是哪家的孩子。”
“那时她经常受伤,膝盖、手臂到处都是擦伤,那些孩子不打她,但是老喜欢追着她跑。陈樱胆小,体质也弱,那几年,她活的像一只惊弓之鸟。”
“我实在看不过去,骂过那些孩子……可是江先生,你怎么跟一群叛逆期的青少年讲道理呢?他们根本意识不到自己的行为有多过分,他们真的觉得只是好玩,而且不用付出代价——陈樱不会说,也不会有家人替她出头。”
“陈樱不敢让外婆知道这些事,有时伤的重了,会偷偷来找我,请我给她上点药。那孩子越来越沉默,对我也没几句话。”
“好在有一年,来了个好心人,带陈樱走了,还帮她外婆看病。”
“几年后,陈樱出名了,我们在乡下都知道她很有出息。有一年她悄悄回来,替我还了房子的贷款,还说谢谢我照顾她和她外婆。”
“其实……我帮了她什么呢?我根本没能保护她。我很后悔,当初没有为她多做点事……真的,后悔。”
“陈樱这孩子,别人对她一分好,她能记十分。别人对她十分不好,她一分都未必能记住。多傻啊。”
“她浑身都是刺,只扎自己,不害人。江先生,这世界待她太苛刻,太不公平。”
“听高小姐说,你和她结婚了。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就,请你善待她。”
半支烟掉落地上,江复生踩灭。
江家老宅。
陈樱开了闹铃。
九点多入睡,半夜十二点十五分,准时起床。
下午贺振飞打电话来,说江复生临时有事,得到凌晨才回家,算算时间,那也差不多了。
她打着呵欠,洗漱了下,便到楼下小客厅等。
怕吵醒老太太和李妈她们,她也不开电视,捧起老太太放在一边的报纸,看的昏昏欲睡,眼皮快合起来了,就晃晃脑袋,醒醒神。
她想打电话问江复生什么时候到家,可又怕他在路上睡着了,来回考虑,还是作罢。
十二点半刚过,外面传来铁门移动和汽车驶进来的声响。
陈樱从小客厅出去,站着等了会儿,听见脚步声,拉开门,“大哥。”
灯光下,女孩穿着宽松的睡裙,黑发垂落肩膀,一张脸脂粉未施,清艳艳的,猫儿一般的黑眸带着几分睡意朦胧的迷糊。
江复生大步流星过来,皱眉“陈樱?你还没睡?”
陈樱笑了笑,“我已经睡了一觉了,开了闹铃等你。”
贺振飞本来拎着公文包准备进屋,见状,扯住老杨的胳膊,退后几步,悄声道“走,你送我回去,然后自己回家。”
老杨说“先生的东西——”
“走吧!别当电灯泡。”
江复生脱下外套,披在她肩上,眉心紧拧,“你这是干什么?”
陈樱摇了摇头,说“不冷啊。你说了半夜回来……对了,你累吗?这么晚了饿不饿?我帮你把饭菜热一下,很快的——”
“陈樱。”
女孩抬头。
男人的大衣有点沉,惯有的乌木沉香宁神的味道之外,还有一丝淡淡的烟味,清冽中带苦。压在她清瘦的肩膀上,便像他的世界包围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