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前，他还是一只天地化身的灵兽，他生长在天地间，没有什么烦恼，也没有什么牵挂，他住在一座雪山上，皑皑白雪绵延覆盖，山顶冻雪常年不化。

    这山上风雪凛冽，狂风刮过冰层，寸草不生，生灵退避，寂静又空旷，他就坐在崖上，整日无所事事。

    有一日，一个道友倒在这座山上，似乎受了很重的伤，他张开翅膀，替她挡了一夜的风雪。

    晨起第一缕太阳升起的时候，她醒了，睁眼第一句，“好纯的灵气，想来好吃。”

    他有了第一种感情，恐惧，翅膀掠起，一下退出三丈远，警惕地瞧着她。

    她在原地笑，笑得弯了腰。

    原来是逗他。

    她问他，要不要下山去，随她周游寰宇，遍历百态，山下的世界，姿态万千，妙不可言。

    他在雪山待得腻烦，遂跟着她下了山。

    再后来……

    后来……

    后来他与她历经凄风苦雨，她为这天下鞠躬尽瘁，却没落得好下场。

    她用毕生的灵力创造了破生城，为这天下做了最后一桩事。

    那天她站在城门之上，自绝神根之后，侧头看了他一眼，“你倒是也笑一笑，为师还未见你笑过。板着一张脸，多无趣。”

    他不记得自己是否是笑了，只记得看着她苍白而大无畏的脸色，仿佛魂灵被一寸一寸煅烧鞭笞，痛不欲生。

    她变成了一个普通生灵，亦要忍受轮回之苦。

    她最后陪了他三十载，此后万年，他便守在这里，不知守什么，仿佛自缚。

    在这渺渺众生里，寻一个熟悉的魂灵。

    -

    “阿尧，阿尧？”

    他猛地从梦魇里挣出来，手臂下意识收紧，只听见一声“嘶”，昭昭在他怀里嘀咕，“你这力气也太大了点儿吧！”

    他沉默许久，反应了好一会儿，终闷声“嗯”了声，“做噩梦。”

    昭昭便是被他不安的发抖吵醒的，那副脆弱悲痛的样子，好像丢了五百万一样，听见他这样说，更是心疼了，忙搂过去抱了抱他，拍他背，“乖，不怕不怕。”

    阿尧把脑袋埋在她胸口，低声应了句，“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