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湘看见陆焱有所反应,可是没有清醒,急切找来医生,努力将羞耻和尴尬压下,激动又困惑地去询问医生。
医生慢条斯理解释说:“他受损的是脑细胞,不是□□官,只要性功能正常的男性,都会下意识有所反应的,这是本能性的,早上的时候也是如此,我们观察过。但是,这并不能代表他清醒过来了。只是说,清醒的可能性会比较大。”
顾湘沉默了。
“当然了,我们可以根据这个安排一个理疗方案,有些植物人是可以通过性刺激来唤醒的。”
顾湘没有说话。
她倚靠在门上,过度兴奋与激动过后,是乘以百倍的低落。
刚才那一瞬间,她真的以为陆焱会慢慢醒过来,或者有一点意识。
虽然尴尬,但是多么欣喜啊。
她甚至已经想好了,看见他醒来时该解释什么…
“顾小姐,您不要太着急。在我们南城第一医院,植物人清醒的例子是很多的,三个月以内,醒来的几率都是非常大的,陆少现在能有这么多反应,证明希望非常大啊。”
顾湘心里又燃起希望,“那、那一般都是怎么唤醒呢?”
“这个你不要急,各种都有,我见过一个父亲,植物了很多年,后来女儿长大了,听见女儿弹琴,就一下醒了;还接触过一个小伙子,闻到钱味就醒了;还有一个阿姨,每天听见搓麻将的声音,两个月醒了。这个你查查资料,不光我们院,有些唤醒的方法是很奇妙的,还有一些,就是突然间就醒了。”
顾湘皱起眉。
“陆少有什么喜欢的吗?还有很熟悉的,比如军歌?集合号?喜欢看什么?也可以作为刺激方法。”
顾湘颔首:“我去想办法。”
*
从那天开始,顾湘和陆夫人想出了各种方法。
她们一首首放军歌,还问刘喜要来了他们中队集合的口号,还拿来两瓶茅台,每天放到陆焱的鼻尖去闻。
顾湘能察觉得出来,在浑厚浓烈的酒味弥散间,他的表情似乎真的得到舒缓,肌肉放松,鼻翼微张,嘴唇极轻微的翕动,瞳仁似乎也放大一点,每一个征兆好像都在不断暗示:他要醒了。
但是,没有。
而且,也确实如医生所言,每天早上,陆焱都有反应,她帮他翻身,按摩,擦身体,或者不小心碰到,他也有强烈反应。
他身体每一个部位都是健康的,骨折、淤青、肿胀等身体也慢慢都愈合了,只有大脑损伤,没有变化。
……
就这样,南城从初秋到暮秋,又从暮秋进入了冬天。
顾湘已经辞职了。
这天清晨,外面落了一地稀薄的霜,一缕阳光穿破冬日灰蒙蒙的云层,撒落在地上,松树上的霜慢慢融化。
顾湘捧着一个速写本,坐在病房床头。
音响里《为了谁》《打靶归来》还有几首经典的歌来来回回地唱。
她握着炭笔,对着床上瘦了许多的男人,勾勒出一幅素描。
她喜欢精细的画,铅笔削得细细的,画面干净工整,像工艺画,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画陆焱,她总是喜欢用浓烈的炭笔,粗犷,又不羁的线条。
这些日子,顾湘画了很多陆焱。
有躺在病床上的写实,也有闭着眼的肖像,还有天马行空的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