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扫了一眼远处的深林,招手唤了木阿过来,附耳说了几句后,便又折返回了主舱。
半个时辰后,六叶小舟齐齐地割断了系舟的长绳,逐流而去。
江雾太浓,小舟上又无人掌灯,也不知里面到底有没有人?
从楼船上走下一支十人小队,领队的那人体型略微矮小一些,身上还披着一件斗篷,就算是身后九人手举火把,一时也看不清楚领头之人是不是谢南烟。
待那十人小队快速跑入林中,楼船再次起航,只见一抹穿着白色官服的人影退回了主舱之中,霎时灭尽了楼船上的灯火。
谢南烟是上岸走了,还是藏匿在小舟上溜了?
她是铤而走险只带十人走陆路,还是故布疑阵其实她还在楼船之上?
一时之间,埋伏在江岸边的那些人也猜不准她的心思。
折腾了两个时辰之后,江岸边的人发现他们都中计了——去伏击那十人小队遇到了谢南烟最精锐的十名部下,不但让那十人杀了出去,还发现里面并没有谢南烟;一直追着六叶小舟顺江而行的小队,命水性极好之人靠近小舟勘测,发现里面空空如也,根本没有一个人;至于楼船上,灯火黑了两个时辰,等他们登船搜寻之时,才发现船上的人都已跳水遁走了。
“都是废物!”
领头的黑衣人在深林之中发出一声低咆之后,下了最后的命令,“找不到云舟,主上只想看见你我的头颅,可听清楚了?”
“诺!”
这些人好似一群乱食的乌鸦,一哄而散,最终让深林归于了往昔的平静。
天色渐渐地亮了起来,可很快又被飘来的乌云黯淡了下去。
小雨很快便淅沥沥地下了起来,将整个山色都变得滴翠如润。
一辆牛车缓缓地走在山间的小路上,这山路上润了雨,便格外地湿滑。拉车的黄牛似乎上了年岁,走得也极慢,赶车的老汉实在是舍不得抽打黄牛,便转头对着车厢中的客人歉声道:“老牛老了,快不得,若是几位客官赶时间,到了前面的村子,便换辆马车吧。”
木阿听到这话,很是焦急地看了一眼边上闭目养神的谢南烟,“怎么办?”
“老丈不是说了么?快不得,那咱们就走慢点。”谢南烟眯着眼睛回了一句,低头瞄了一眼还倒在脚边昏迷不醒的云舟,沉声道:“你昨夜好像下手重了些。”
木阿摇头道:“我只用了平时的七成力气,我还怕她中途醒了呢!”
“哦?”谢南烟眯着的眼睛渐渐地睁开了,她玩味儿地打量着云舟紧闭的双眸,话却是说给赶车的老汉听的,“老丈,你慢慢赶车,不急。”
老汉听了之后,不禁瑟瑟发抖,心中暗道:“这两人看着穿的是官服,该不会是假冒朝廷官员的人牙子吧?”
正在这时,木阿的大手已落在他的肩头,重重地拍了一下,“别怕,我向来敬老,不管是你还是这头牛。”
“木阿,你去陪陪老丈。”谢南烟淡淡吩咐完后,木阿便掀起了破旧的车帘,勾着老汉的肩膀坐了下来。
老汉被吓白了脸,木阿从怀中摸了一粒金珠子塞了过去,“压压惊,没事的,别怕啊。”
都到这地步了,害怕也无济于事啊!
老汉收下了金珠子,强逼着自己笑了起来,“好说,好说。”
他的笑容实在是难看,说是笑,倒不如是哭。
云舟比他还惨,这个时候连哭都不敢哭。
她其实早就醒了,悄悄地眯眼扫了一眼——噩梦还没有结束,那个“女鬼”还在,“牛头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