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国长公主不知秦莞心中所想,和和气气地同她说了几句话,又赐了些茶果点心,便叫丫鬟将卷帘放下。
不多时,球场那边便结束了一局。
一个身着靛青色骑马服的郎君翻身下马,大步走向彩棚。
他身形颀长,略显清瘦,眉眼温润,微扬的唇角带着笑意,是个风度翩翩的佳公子。
这人秦莞也认识。他是长公主唯一的嫡孙,明年的新科状元,苏泽。
似是没料到会有外人在,苏泽停下步子,目光在秦家的彩棚中略略一扫。
待看清了秦莞的面容,他眸光一闪,难掩惊艳,继而很快转移了视线。
他微垂着眼,礼貌地拱了拱手,“多有唐突,望娘子见谅。”
四姐妹起身,屈膝还礼。
落座时,秦莞没有忽略姐妹们红透的脸。
她暗暗地叹了口气,这位家世高贵、光风霁月的郎君不知道多少名门贵女暗暗倾心,然而他的下场也不大好。
想到那场血淋淋的宫变,想到自家长兄未卜的前程,秦莞的心情不由沉重万分。
那边祖孙二人亲亲热热地说着话,这边三个妹妹支着耳朵听着,秦莞趁机带着清风、明月不声不响地下了高台。
高台后面有一片杂草丛生的坡地,少有人来。
秦莞却知道,顺着坡地一直往北,走到没路的时候会看到一处孔洞,跳下去,里面别有洞天。
昨日下过一场雨,地上有些湿滑。
秦莞往下跳的时候,已经做好了沾湿鞋袜的准备。没承想,旁边恰好伸过来一双有力的手,揪着她的衣裳一拎,一甩,干脆利落地把她丢到了旁边的石头上。
秦莞结结实实地摔了个屁股墩。
身上的疼痛倒是其次,让她更在意的是这里为什么会有人?
她仰起脸,惊讶地看过去,一个高大的身影正逆着光,微垂着头,同样看着她。
秦莞直直地撞上那双深邃的眸子,微微失了神。
——面如冠玉,目若朗星,说的大概就是这种人,从额头到下颌每一处仿佛都是精心雕琢出来的,分分寸寸都是那般恰到好处。
秦莞这才发现,这个在几年后大名鼎鼎的人,这个敢和大昭皇帝叫板的人,这个以一己之力搅弄朝堂的人,竟有着这样的好颜色。
她没想到这么快就会和梁桢再遇,更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他。
秦莞起身,揉了揉酸疼的屁股。
稍显粗鲁的动作,引得梁桢挑了挑眉。
秦莞轻咳一声,立马端肃了身形,冲着他浅浅一拜:“见过梁将军。”——梁桢前不久被官家封为了个“虞侯”的虚职,叫一声将军并不为过。
梁桢拱手还礼。
秦莞知道自己应该尽快离开这里,然而,她还是忍不住问:“梁将军为何会在这里?”
梁桢挑眉,“这话不该我问你吗?”
秦莞微抿着唇,眼中划过一丝怀念。
这里是母亲告诉她的。
这是一个天然的洞穴,大概有半间屋子那么大,地上铺着石头,石缝之间生着茸茸的青草,石壁上有汩汩的泉水冒出来,清清凉凉,安安静静,任是心绪再烦闷,到了这里也会不由地沉静下来。
小时候母亲时常带她过来,母亲去世后就变成了她一个人来,这里就像母亲留给她的一处港湾,也是母女两个的小秘密。
这么多年,她还是头一回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