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昌、秦茉、花小娘三双眼睛齐刷刷地看过来，皆是目光不善。仿佛他们才是一家人，而秦莞只是个欺负了他家孩子的恶人。
秦莞突然觉得挺没意思，恹恹道：“清风，你把今日之事原原本本地说给主君听，一个字都不要漏掉。”
“是。”清风上前，从坐马车出门开始，着重复述了秦茉当着安国长公主的面说的那些话，还有两姐妹在门口时的争执，没有丝毫夸大。
秦昌面露犹疑，显然这和他从秦茉口中听到的不一样。
秦茉挺起身子，想要说什么，却被花小娘不着痕迹地按下。
花小娘冷冷一笑，毫不客气地说：“莞姐儿当真好算计，清风是你的丫鬟，自然会向着你。就连衙门里审案子都有‘避讳’一说，你以为主君会受了你们主仆蒙蔽吗？”
在秦昌心目中，花小娘就是这般直来直去、孤傲不屈的性子，是以这话由她说出来他并不觉得不妥，反而十分信服。
秦莞道：“父亲大可向二妹妹和四妹妹求证，即便您不信我，总该信她们。”说到这里，她露出一个自嘲的笑。
许是她难得的脆弱触动了秦昌，他的目光往其余两个女儿身上扫了一圈，最后选中了看似老实的秦薇，“老四，你来说。”
——他甚至不知道秦薇的闺名。
秦茉拉住秦薇的手，道：“四妹妹，你别怕，跟父亲好好说。”话虽说得坦荡，眼里却暗含威胁。
秦莞冷冷一笑，看向秦薇。
秦薇缩着肩膀，怯怯地跪到地上，看看秦茉，又看看秦莞，哪个都不敢得罪，只得低低地伏在地上，呜呜地哭：“父、父亲，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秦茉急了，“你怎么能什么都不知道！你明明看见大姐姐打我了，是不是？”
秦莞皱眉，秦茉这性子若再不好好教教真就养歪了。
就在这时，秦萱主动站了出来，轻轻柔柔地说：“回父亲，今日之事确为三妹妹不对，大姐姐虽动了手，却也是为了妹妹好。”
闻听此言，屋内之人反应不一。
秦莞挑了挑眉，没想到秦萱会站出来说话，她向来是个明哲保身的性子。
秦茉气得推了秦萱一把，“二姐姐怎么向着她？我就知道，你是看她攀附上长公主，想巴结她，不想跟我好了！”
秦萱被她一推，竟生生退后了好几步，一头磕在了花几上。
这回哭得变成了秦萱。她哭起来不像秦茉那么假，豆大的泪珠刷刷地往下掉。
秦昌看着秦萱红肿的额头，转头骂了秦茉两句，秦茉受不了委屈，也哭了。
花小娘哄着闺女，秦萱捂着额头，秦薇凑热闹似的呜呜咽咽地哭，丫鬟婆子们慌慌张张。
一时间屋内乱成一团。
唯有秦莞如同看戏一般冷眼瞧着，仿佛置身于这场闹剧之外。
在高高低低的哭泣声里，她的声音异样冷静：“今日之事到底如何父亲大可去查，女儿无愧于心。只有一句话想提醒父亲，古人云‘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父亲若果真疼爱三妹妹，便好好教她吧，今日她不顾廉耻信口胡说，我只是打了她一下，明日她若闯下大祸连累全家，可不是一巴掌就能解决的。”
秦莞说完也不管秦昌的反应，转身就走。
秦昌看着她果决的背影，突然生出一股异样的感觉。
他竟觉得秦莞很可怕，她不像其他女儿一样千方百计想要获得父母的疼爱，她似乎对他这个父亲没有丝毫孺慕之情，对这个家也没有任何依附之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