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头难得严肃了一回,在秦莞耳边嘀嘀咕咕:“那个小虞侯一看就不是良善之辈,姑娘下次可要谨慎些,千万不能同他来往了。”
秦莞好笑:“你先前还夸他俊俏又英武,怎么现在变卦了?”
彩练惊:“姑娘冤枉人,奴婢何时夸他了?”
秦莞道:“梁将军回京那天,不是你夸的么?”
这事彩练倒是记得,想起那日的情形还脸红了一下下,“我夸的是梁小将军,又不是那个纨绔子弟。”
秦莞戳戳她脑门,忍不住笑:“你口中的那个纨绔子弟就是梁小将军——连人家的脸都没看清,怎么就知道俊俏英武了?”
彩练张了张嘴,连连摇头,“不可能,那个梁小将军生得唇红齿白,高高瘦瘦,才没这么、这么凶!”
秦莞只当小丫头没看清,自己臆想出一个“唇红齿白”的梁小将军,因此一笑置之,并没往心里去。
直到很久之后,冷不丁想起今日的对话,她才猛然发觉这一刻自己忽略了什么。
次日,那方青帕洗好了,也晾干了。
秦莞去自己的小金库选了一根上好的山参,一朵百年的灵芝,并一丛红灿灿的珊瑚摆件,用檀木匣子封好了,和帕子一起拿到萧氏院里。
萧氏和秦萱住在西院,院门上挂着一方匾额,名为“忘忧居”,暗合了秦萱的闺名——在古书里,萱草又有“忘忧草”之称。
这里原本是秦莞的母亲韩琼的居处,韩琼故去后萧氏扶了正,没过两年便把西院改成了这个名字。
秦莞每次过来难免想起母亲,总要伤心一阵。萧氏体谅她,特意免了她的晨昏定省。秦莞心内感激,对她愈加敬重。
这日,得知秦莞要来,萧氏早早地坐在堂屋里等着,并命人准备了她爱吃的梅花酪,茶水也换成了她喜欢的点茶。
满屋的丫鬟婆子们看着,没一个不称道的,即便对待亲生女儿也不过如此了。
秦莞承她的情,礼数向来周到,萧氏亦是亲热。母女二人稍稍寒暄过后便说起了正事。
秦莞这次来主要是想请萧氏出面将苏泽的帕子还回去,只是,毕竟不是亲生母亲,有些话不能明说。
因此,秦莞编了个托辞:“那日湿了鞋袜,长公主身边的女官好心将帕子借了给我。回家之后仔细一看,方知这帕子大概不是她的。思来想去,只能恳请母亲出面,将这些谢礼一并呈给长公主,顺便还了帕子。”
那天的事秦萱回来后已经同萧氏说了。如今又听秦莞说到垫鞋的帕子,她略略一想便猜到了内情。
萧氏拍拍秦莞的手,温声道:“既是那‘女官’私下相帮,莞姐儿为何不悄悄地回个礼,这样既不会闹得人尽皆知,又能免了那‘女官’的责罚。”
秦莞知她猜了出来,也认为她说的有理。她也想过要不要私下把帕子还给苏泽,免得让人多生猜疑。然而,她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那人本是好心帮我,并无任何私心杂念,倘若我偷偷摸摸,反倒像污了他心内不纯似的。”秦莞话音一转,“女儿听闻长公主是个睿智明理的人,想来不必瞒她。”
更何况,也瞒不住。
天下哪有不透风的墙?与其这样,还不如大大方方地在长公主那里过了明路,免得显着自己小家子气。
萧氏恍惚间想到一些往事,那时她还是贤妃身边的一个小小的宫女,有幸见过安国长公主几次,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女,是那样的肆意张扬,衬得她们这些小宫人如蝼蚁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