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高燕的记忆中, 楚千寻性子有些冷淡, 行事果决,给人一种坚韧刚强的印象。
此刻,她才发现躺在床上的这个朋友, 个子并不太高,四肢甚至还带着一种少女特有的纤细。
和自己一样本质里是一个柔软脆弱的女人,只是因为生活在这样的乱世,才不得不给自己套上一层又一层的硬壳,使自己得以驻立在风沙中,同那些魔物的利爪相抗。
高燕不由回想起魔种降临之前, 那时候,她的朋友很多, 性格也比如今温和。随着天降魔种, 吃人的怪物在世间横行。那些朋友死亡, 魔化, 离散, 背叛。
有多少是死在魔物口中, 又有几人的头颅是被她亲手砍下?她已经记不清了。彼此的感情越深, 生死离别之时受到的痛苦也越多。所以她就渐渐的学会了拒人于千里之外。
在楚千寻白皙的脖颈上, 浮起一道道恐怖狰狞的绿色纹路, 那血管一样的绿色线条在皮肤下鼓起, 搏动, 相互交织着向脸颊蔓延。
她后背的肩胛骨甚至生出了蝶翼般的薄膜,透明的薄膜从衣领中钻出来,湿|漉漉地在空气中颤抖地准备展开,那将会是一对巨大的翅膀。
这是开始魔化的象征,如果撑不过来,床上这位片刻之前还和自己笑着交谈的朋友,就会彻底化为一只吃人的怪物。
高燕伸手握向了自己的剑柄,发现自己手心全是汗,黏腻得甚至握不住剑柄。
她慌乱地在衣服上拼命擦着自己的手心,觉得自己几乎就要哭了。
她已经孤单了太久,这是她唯一的朋友,好不容易才交上的朋友。
高燕一把抽出手中的长剑,她的剑既细又长,莹莹泛着蓝光,锋利的蓝色刀刃架上了楚千寻的脖颈。
“楚千寻,你给我醒过来,不然老娘可把你的脑袋给切下来了!”眼前的视线被不知道是泪水还是汗水的东西模糊了,高燕抹了把脸,“你听见没有,死女人!我叫你醒过来!”
在她刀锋下白皙的脖颈一动不动。
白皙?
高燕擦了擦眼睛,惊喜地发现盘踞在楚千寻脖子上的绿色脉络已经开始消退,后背鼓出来的薄膜皱巴巴地开始萎缩了起来。
楚千寻睁开了眼睛看了她一眼,“吵……吵死了。”
高燕一把抱住了勉强爬起身的楚千寻,“死女人,我就知道你能过这一关的。”
楚千寻的下巴搁在高燕的肩膀上,她刚刚升级的她五感和神志分外清晰敏锐,但身体还有略微有一些使不上力气,
“燕姐,你是不是哭了。”
“胡说,你想得美。谁会为了这么点事就哭,少了你,我朋友还多得很。”
“有朋友的感觉真是好,一个人孤孤单单地真的很无趣。”楚千寻闭上了眼睛,“我好像听见你在哭,听见你和……另一个人在哭。我真的不想看到你们哭,所以我就醒了。”
楚千寻升上五阶的消息很快就在筒子楼内传开了。
毕竟在这样一栋小楼内,五阶,就已经算得上是略有些牌面的存在了。
在春城里,普通人或者那些等级低下又派不上用场的辅助系圣徒,大多混居在黑街那样杂乱无序,生活条件恶劣的区域。
而像是楚千寻和高燕这样数量庞大的中低阶战士,比那些人却又好得多,根据各自的能力,有机会在这样砖混结构的楼房里分到一小间独立的空间。
住在这个筒子楼内的,大多都是三到五阶的中低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