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五个时辰,他得到一个父亲,又彻底失去。
他知道怎么让嘉平帝心软,怎么勾起嘉平帝的回忆,怎么一步步得到自己想要的。
朱瑄抬眸,“儿臣不敢让太后和父皇为儿臣册妃之事离心,父皇放心,儿臣的可心之人并非胡家女,也非宋家女。”
不是宋家的,也不是胡家的?
嘉平帝低头思忖。
这样一来,周太后和郑贵妃都不能如愿,两人都会动怒,但怒火烧不到自己身上……而且朱瑄从来没求过他什么……
嘉平帝打定主意,笑着拍拍朱瑄的肩膀,“好!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既是太子自己挑中的,朕准了!”
朱瑄不语,唇角浮起一丝笑。
……
祝氏一直未归,贺老爷放心不下,披了件袍子坐在床头边瞌睡边等。
更声一声接着一声,蜡烛燃了一半时,门口终于传来车马响动。
贺老爷差点忘了穿鞋,连蹦带跳迎出门,看到满面泪痕的祝氏,心口直跳:“怎么了,枝玉不好了?”
祝氏下了马车,拿帕子拭泪,闻言皱眉剜丈夫一眼:“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枝玉好着呢!”
送祝氏回来的是宫中内侍,贺老爷来不及和妻子细说,先拿出准备好的孝敬,恭恭敬敬送走内侍,转头问祝氏:“到底好还是不好,你倒是快说啊!今天见着枝玉没有?你哭什么?”
祝氏擦干眼泪,“见着了,也就几个月没见,枝玉真是大变样了,那气派,那指挥宫女的架势,真是……我都快认不出来了,怪不得都说宫里规矩大,到底是皇家,枝玉的气派……”
她翻来覆去夸枝玉的气派,周围的养娘、丫鬟脸上不见一点不耐烦,争相高声附和,一片盈盈笑声。
“小姐在家的时候就不一般,一般年纪的小娘子,就属她胆子最大,小姐生来就是当贵人的。”
“太太教导有方,小姐性情像太太。”
“小姐又聪明又大方,县里谁人不夸?如今进了宫,更是了不得。”
夫妻两人心情激动,打发走仆从,匆匆进房,贺老爷一个劲催促祝氏:“然后呢?不是说太子爷要宣布太子妃的人吗?选的谁家?枝玉能不能当太子选侍?”
祝氏摇摇头,说:“今天没定下太子妃。我们这种没身份的人去不了主宴,宫人让我们在一间亭子里等着,专门给我们备了几张席面,我惦记着枝玉,也没吃什么东西,一直坐在那里等,等到傍晚才见着了枝玉,说了没几句话,内官就催着秀女回宫,我就回来了。听人说万岁、太后、贵妃还有皇子公主今天全都在西苑,太子只露了个面就走了。”
宴席上的热闹是给贵人看的,祝氏和其他秀女家人一直待在亭子里等着和女儿见面,见面不到一刻钟,秀女就离开了。
枝玉说她没见着太子。
太后曾暗示秀女太子会在宴席上挑选正妃,秀女们难免各有心思,但得知太子突然离席,她们也没有特别失望,因为她们知道自己希望不大。这届秀女,当属胡小娘和宋小娘最为出众,她们一个是太后宫中女官的亲妹妹,一个有郑贵妃做靠山,据说已经是内定的东宫妇,不是正妃就是良娣,总之不会落选。
祝氏其实并不关心太子妃的人选,只怕枝玉受委屈,见了枝玉,她又是欢喜又是伤心,回来的路上忍不住又哭了一场。
贺老爷听祝氏断断续续说完今天的见闻,疑惑道:“既然没定下人,今天宫里怎么派了人来家里?”
他还和那些内官相谈甚欢哩!
祝氏问:“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