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兰来不及问贺老爷到底怎么回事就被拖出了屋子,出了回廊,过照壁,远远看见前廊底下那个端坐圈椅、气势沉凝的锦衣男子,登时吓得一个激灵。
罗云瑾!
她刚才还在忧愁以后该怎么办,陈家退了亲,贺家护不住她,罗云瑾再朝她下手时,她该怎么办?
办法没想出来……人家居然已经找上门了!
金兰脑中嗡嗡响,浑身冰凉。
一声甜蜜的呼唤在耳畔响起,“三小姐脸色不好,可是因昨天受惊之故?”
金兰顺着声音望过去,杜岩笑嘻嘻站在她跟前,乌纱帽,青色圆领,神态随和,眼中盈满笑意。
这是东宫的人。
金兰顿时松口气,既然杜岩在这里,那罗云瑾肯定不敢轻举妄动。
杜岩扶住金兰的胳膊,笑着说:“千岁爷找万岁爷爷和老娘娘讨了份旨意,本不想在小姐病着的时候搅扰小姐,不过事态紧急,只能这么办了,小姐放心,今天只是走个过场,您待会儿听我的指示照着做就是了,没人敢说您的不是。”
金兰没听明白,眼神透着一股天真的懵懂。
杜岩心里暗暗称奇:太子为人稳重,不苟言笑,看着比朝中最迂腐的老先生还规矩,外人看来有些古板,近侍却知道太子心机深沉,偶尔还会流露出几分让人心底发寒的阴郁。心思难测的太子喜欢的却是贺家小娘子这样天真烂漫、没经过世事、胸无城府的姑娘,真是怪事。
宫里人晓得了,眼珠子都得掉出来。
他心里暗暗八卦,脸上当然不会露出其他神色,笑眯眯解释说:“您待会儿就晓得了,罗统领今天是来给千岁爷跑腿的,您不必怕他。”
金兰就是怕罗云瑾,听了他的话,笑容轻绽,十分感激皇太子朱瑄。
真是个好人呐。
一旁的剪春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多嘴,心里却掀起滔天巨浪:太子爷真是太狠了,和罗云瑾比起来也不遑多让啊,他居然让罗云瑾亲自来颁这道旨!
难怪罗云瑾脸色那么难看,眼神比冬天的寒风还凛冽。
金兰一进院子,罗云瑾立刻站了起来,凤眼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内官高声道:“有制。”
杜岩立刻扶着金兰走到香案前,教她行跪拜礼。贺老爷左顾右盼,让人把祝氏和贺枝堂叫到跟前,一家人按内宫的指示行了礼跪下。
罗云瑾一动不动。
内官出声提醒罗云瑾:“统领,该宣旨了。”
罗云瑾眸色一暗,一步一步走到庭前,目光落到金兰身上。
她按着杜岩教的乖乖跪下,姿势不太标准,可能跪得不太舒服,悄悄扭了扭身子调整姿势,以为别人没看到,还飞快地揉了一下眼睛。
罗云瑾知道,这一刻满院子宫人的注意力都在金兰身上,他们知道太子对她的看重,知道她将成为本朝皇太子妃。他们静静站着,宛如泥胎木偶,实际上正密切关注她的一举一动,同时做出各自的评价,等着回宫报告某人或者当他们的谈资。
金兰不会注意到这些,即使注意到了,她也不会太当回事,她看着娇柔,其实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
耳旁几声咳嗽,内官见罗云瑾盯着金兰看个没完,忍不住再次提醒他传旨。
罗云瑾回过神,淡淡扫一眼内官,眼神锐利。
内官连忙低下头。
罗云瑾拿起内官手中捧盒里的黄缎帛书,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