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刘滟君身心俱疲, 正歪靠在卧房内罗汉床的秋香色古钱纹软枕上, 闭着眼。
墨梅在一旁禀着话, 柏离于刘滟君背后,替她推拿肩部、手臂和背脊。墨梅生怕小夫人又触怒了长公主, 公主发落起来,让她们做奴婢的难做。她悄然地抬起头, 朝闭着眼宛如歇憩的长公主偷瞄了一眼, 见长公主似乎并未有怒意,不禁感到一阵奇怪。
正想着, 刘滟君睁开了双目, 墨梅骇了一跳, 忙又垂下了头颅。
刘滟君神色有几分复杂,半晌之后, 她抬了抬衣袖,“你下去, 备饭吧。”
墨梅应了话, 松了口气, 转身朝外走去。
柏离见长公主支起了身, 也停了为她按摩,诧异地道“姑姑,你还有哪处不适?”
她敏锐地发觉,这次从皇宫之中回来以后,长公主的气色都变了许多。她心知前不久长公主与霍维棠和离的事,因为霍珩的一通胡闹被搁置了,并没有成,看来是嘉宁长公主在宫中之时,太后与她说了什么。
“没有不适,”刘滟君的面容带着一缕病态的苍白,她靠着软枕,眼波澹澹地凝着柏离,“我这几日忙着自己的事儿,没顾得上你,今日有一事要问你。”
柏离垂下了脸颊,羞得生了红晕。
见她含羞不语,刘滟君已能猜到大概了,“玉儿回来之前,我同你说过,让你先见见他,若是有心再说。如今你也见了恐怕不止一次了,他品行上有些冲动鲁莽处,但还不算是太无药可救是不是?你见了,心里对他,有什么想法?”
“我——”
柏离说不出口,望着刘滟君,眉眼不胜羞赧和欢喜。
刘滟君想柏离如此温婉内敛、性子沉静的一个女孩儿,谈及霍珩却露出这样的神情来,恐怕动的心思还不止一点半点。
她怅然地叹了一口气,“但有件事我要提点你,不能不对你说。”
柏离纳闷地抬起了头,恭敬地听着。
“当初霍珩娶花眠,我特意修书送到张掖,让他不得与花眠行周公礼,这本也是我对你的承诺。谁知道回来路上,却生了一些意外……”
见柏离的面容有微微地发白,刘滟君忙抢着说道“你若是介意,这事就此作罢,姑姑与你母亲是至交,绝不会委屈了你!”
柏离的脸庞发白,轻咬着嘴唇,在刘滟君有几分焦急地等待之中,她缓缓地、将头轻摆了一下。
“其实……长公主,他们……这也是应该的。我不该介意。”
刘滟君松了一口气,但心中对柏离着实感到有几分愧疚,又道“虽然是如此了,却也并不是不能和离。只是霍珩,人有点儿犟,他现在顾念着一日夫妻的情分,不肯就这么抛弃了花眠。”
柏离垂眸道“这也是应该的,将军重情重义呢。”
刘滟君望着她,生出了心疼。
“那么,你……”
柏离的面庞上,两行晶莹的泪珠从眼眶之中滚落,在刘滟君感到诧异和些微不安时,她徐徐地从罗汉床边站起身,移步刘滟君身前,朝她拜倒。
“柏离只为侍候公主和霍郎,即便、即便永于人下,没有名分……求长公主成全。”
走到了这一步,无可后退,回巴蜀,也是被父辈叔伯看轻,被他们数落,斥责无用。当初出蜀之时,她便曾经立下过誓言,无论如何不辱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