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小二一瞬间全身犹如过了雷电,呆滞了。
花眠微笑说道:“我动不了了。”
“这……”
花眠看了眼自己的腿,“麻烦你跑一趟,为我请个大夫过来,钱我不会少你的。”
店小二从未见过这么明艳美丽的女人,何况她还如此亲和地与自己说话,他的腰立马往下折了过去,“哎,好的好的。夫人等等,小的这便去叫。”
沧州最好的大夫,有过二十余载治病救人妙手回春的经验,在对花眠的伤势望闻问切之后,他做出了论断,“夫人的腿伤不是一两日的了,若要医治,也不是一两日能好的。敢问上一次如此剧痛,是什么时候?”
花眠不再讳疾忌医,温和地靠在椅中,食指在檀木几上亲扣了几下,发出长短不一的咚咚声音,半晌之后,她托着粉腮笑道:“几个月前打完马球,疼了一回,后来好多了。不过我没太在意,这几个月奔波各地,受了点累。”
胡大夫沉吟道:“恕我直言,夫人,依你这个腿伤,是不宜骑马的,何况是打马球。”
花眠又笑,“没办法,多年没碰过球了,技痒。何况,我夫君有个东西必须要拿到,我当然要帮他了……大概是几年没有发作过了,我心中习惯了不太当回事,才酿成现在这样的恶果。”
胡大夫一时塞言,看了眼花眠,又不大好直言,于是闭了口,弯腰沉默地叹了一声。
花眠道:“大夫,我做了最坏的打算,无非是以后这条腿不能用了,你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胡大夫从药箱之中取出了针灸带,一面展开,一面叹息。
“夫人,你的这个情况,还是要同令郎君说一声的,毕竟这腿伤是一辈子的事,早点儿说清楚了,也免得以后闹出什么事端来,关起门来大多的矛盾,都是从隐瞒开始的。我这儿几年前有个妇人,因无法生育,怕她丈夫失望,央着老朽对他丈夫隐瞒,可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后来她夫君得知,立马便将她休弃了。”
花眠微微耸肩,“我心里有数。”
胡大夫对病患家事,本来是不欲过多地介入插手的,他取出了银针,在火上过了一遍,烛上淡红的光晕,将银针舔舐出一道微微熏黑的痕迹。
“何况,”花眠又笑道,“我也不是不能生育。”
“就算腿废了,生孩子也不耽误,他喜欢,我又不是不能为他办到。大夫,我信任你,所以希望你能对我说实话,要是真无救了,我会想法找机会告诉他,要是还有得医,麻烦大夫暂时对我夫郎隐瞒此事,我不胜感激,寻医问诊的钱我十倍付与,你看如何?”
她手里所有的钱,都是高太后送嫁时给她的嫁妆和红包钱,被花眠私放在自己的小金库里,连霍珩都无从得知。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现在没有了霍珩,她也还是个小富婆,吃穿不愁地过一生不会是难事。只是若是真没了霍珩,她也就没脸用高太后置办的嫁妆了。
胡大夫无计可施,毕竟是人家家事,他不再多话,替花眠将腿以针灸活血之后,用短棍,绑住了她的左小腿,并劝道:“夫人切记,十二个时辰卧于榻上不可起身,如此睡上三五日,方可下地走动。”
但胡大夫总感觉面前这个美艳而顽皮的年轻小妇人,恐怕并不会真如医者所言,听话地将接下来的数日虚度在床榻上,皱眉又道:“莫为了隐瞒令郎君,就不听医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