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她跟小猪似的猛灌,想起那一幕,陆时城唇角上扬笑了“哦?你这么有爱心,送瓶子去了?”
云昭笑笑。
陆时城这才明白她问自己渴不渴是什么意思,想要空瓶子。
两人就着这个话题聊了起来。
“都帮老人们干些什么?”
“聊天,教些我擅长的东西。对了,有个爷爷年轻时喜欢绘画可惜没条件学,我教他一些入门的,他学的很开心。”云昭说着拉开包的拉链,翻了翻,找出一张叠起来的素描
“我们今天画了花瓶和桌布。”
“还不错。”
“我也觉得爷爷不错,还有个爷爷,会刻章,瞧,他送我的。”云昭掌心掂着一枚印章,上有四字
功不唐捐。
她挺乐,不自觉哼起老人们刚才一块儿唱的《弹起我心爱的土琵琶》。陆时城皱眉,觉得耳熟,车子启动了不急着开,侧过脸看她
“你很有时代感。”
不着痕迹的揶揄,兴许,还有点儿别的,陆时城想起了祖母以及那些在自家欣赏上世纪六七十年代阿富汗照片的往事。
那个时候,屋子里浮动着白色茉莉的香气,墙上,还挂着曾祖父的黑白照神色庄重,身着湖蓝缎面暗团花长袍,十分精神,手持一本线装书,背后是一幅明人山水真迹。
并排的,则是族曾祖父殉国前夕在自己驾驶的飞机旁潇洒桀骜合影。陆家的男人,个个都很有故事,极具个性。
陆时城是个对记忆和时间尤其敏锐的人,有时候,一种味道,一种颜色,或者是不经意的某个瞬间,都会让他想起曾经存在于过去的关联场景。
馥郁的,同时让人心碎。
“你能过来,老人家应该很高兴。”陆时城停了下车,转过身,把西装外套给她搭腿上,一方面怕她冷,一方面又怕紫外线晒了腿。
云昭捏着他的外套,仅仅是贴合皮肤,感觉奇特,这是他的衣服……她有那种小女孩刚陷进恋爱的心猿意马,像探头探脑的小草,打量着初来乍到的世界。
一个人红着脸,低头好半天没吭声。
陆时城瞥她一眼“怎么了?不舒服?”
他把车子再次往边上停,不见她反应。
“云昭?”
她终于抬起脸,抿了抿嘴,浅笑着慢慢摇头“没有。”白皙的脸上像打了腮红。
“你确定?”陆时城看着她,倾过身,轻轻含住她两片嘴唇,吻了下去。
云昭一下攥紧了那件外套。
“现在好些了吗?”陆时城松开时,手从她后脑勺那收回来,头一偏,真的像是在打量她神色。
云昭呼吸不能平复,一双小鹿眼,躲躲闪闪的,脑子里慌不择路找话说,语速飞飙
“捡瓶子的那个奶奶,她一天,有时候可以卖10块钱,有时候才卖3块钱。”
轮到陆时城一愣,很快,他笑笑“是吗?”然后用征询的目光表示你跟我说这个干什么?需要我投资点资金?
哎,他微蹙着眉头这样看自己真好看,云昭一颗心活蹦乱跳的。
她手底胡乱绞着他的外套,说“我想说,我来养老院我也有收获。每当我觉得自己过的不太好时,看那个奶奶非常乐观非常满足,觉得很受鼓舞,她挣三块钱都很高兴。我这么年轻,有什么抗不过去的?”
有时,想到那笔巨款非常无助。有时,又觉得信心百倍,云昭抓住一切机会给自己加油鼓劲。
功不唐捐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