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宁双手撑在下巴上,觉得圣宁宫那位皇帝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别人家都是婆媳关系不好,男人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他倒好,妻子美丽端庄,母亲慈祥和蔼,婆媳相处融洽,反而是他处处找不痛快,毫无气度。
也不知道太后娘娘这样和善的人,是怎么生出陛下那种小肚鸡肠的儿子的。
不过这话幼宁也就心里吐槽,可不敢说出去让别人听见了。
她这副身体极其容易困倦,眼下才刚过辰时,她的脑袋便开始晕晕乎乎,太后和皇后的话逐渐模糊起来。
“母后,宫里头的孩子,五岁便入章华殿听讲了,阿宁都七岁了,她既已养在了宫里,也该去章华殿入学才是,毕竟这个年纪的孩子,还是要和差不多大的孩子一起相处才能开朗些。”
太后点头,“哀家知道你的意思,不过这事,还需要再缓缓。”
太后扭头,就见刚刚还睁着眼睛听她们说话的小丫头不知什么时候趴在桌子上睡着了,额头抵在黄花梨喜鹊登梅仙鹤延年桌上,压出了一个红印,睡的酣甜。
太后轻抚了下幼宁的小脸,七岁的女娃,正是天真烂漫的时候,睡梦中的幼宁,却时不时的皱下眉头。
她自是能护幼宁周全的,也能亲自教幼宁识文断字,但也不能一直把幼宁拘在这永寿宫中,皇后说的对,孩子,还是要和孩子相处在一起,章华殿,幼宁是要去的。
自那日幼宁在太后跟前露了一手毛笔字以后,太后得了空便把她带到书房,亲自指点她练字,期间六公主数次询问幼宁,什么时候能去章华殿听讲。
皇子皇女及其伴读在章华殿听讲,每五日才能休一日,六公主并不能时常陪幼宁玩,幼宁本以为她是想和自己玩,才这么迫不及待的让她去章华殿,幼宁委婉的表示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去。
也许她一辈子都去不了章华殿,毕竟那里是皇子公主和她们的伴读读书的地方,她就是一个异姓王的孙女而已,寄居在皇宫里,还很不受皇帝待见。
她入宫那么久了,为了不招那位皇帝陛下的眼,连这永寿宫的门都没出过。
幼宁忍不住郁闷,坐在福安殿的门旁,双手拖着腮,望着外面发呆。
永寿宫的屋顶是黄琉璃瓦,窗户是双交四椀菱花槅扇窗,殿前有香炉,宫里头有个小花园,花团锦簇,坐在这里都能闻到阵阵芍药花的香味,鱼池里的鲤鱼喜欢扎着堆,盘旋成一个圈找食吃。
这么些天了,她不得不接受自己成为无父无母,寄养在太后身边的事实。
古人的生活,着实无趣,那些伺候她的宫人,好些个立在那里,跟个木头一样,一整天都不说一句话。
她捧着脸,轻轻的叹了口气。
旁边的六公主也撅着屁股坐在绣墩上,和她一起忧愁的望着天空,叹了口气。
幼宁看她肉乎乎的小脸上挂着郁闷,笑道:“你叹什么气?”
“你不去章华殿和我一起听讲呀。”
幼宁心想,我不去章华殿听讲是因为你父皇不喜欢我,我一个寄人篱下的孩子,在别人家里白吃白喝,自然不能随意走动让主人家不痛快。
“我不能去章华殿听讲,要愁也是我愁啊,你愁什么?”
六公主歪着个脑袋,又叹了口气,实诚道:“你总也不去章华殿,那我的字就是章华殿里最丑的,新来的夫子可凶了,总是盯着我,罚我抄字,若你去了,我就不是最差的那个了。”
幼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