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形形色色的人和声音自她脑中掠过,虽只那么一瞬,可吴悠开口时仍旧是觉得字字如千钧:“我想。我想学的。”
话出了口,她才发现自己的声音竟也有些哑了。
皇帝却笑着伸手将她抱到怀里,笑着道:“朕来教你。”
与此同时,吴悠怀里的炭条也跟着掉了下来。
噼里啪啦一阵响动。
皇帝却顾不得这些,抬腿跨过地上的炭条,抱着她便往外走。
吴悠沉默的缩在皇帝怀里,双手僵住,不知该放在哪里——她无论如何都不敢伸手回抱住对方,因为她的手早就被炭条蹭得发黑,此时自是不敢去碰那刺金绣龙的明黄龙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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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是抱着吴悠出凤仪宫的。
所有人都说,皇帝对吴悠是一见倾心。可吴悠知道:不是这样的。
她还记得自己从凤仪宫出来的一段时间是如何的如履薄冰,如何的煎熬。
大概是幼时家人对她弃如敝履的态度太真实,也或许是王家留给她的记忆太过深刻。她前半段的人生都是灰白惨淡的,她很难信任旁人,很难去爱旁人,更难以去接受旁人的信任和爱。
哪怕皇帝亲自教她识字练字,待她态度温和,她也依旧怕他,并不以此为得意,只觉受宠若惊,诚惶诚恐。她的惶恐太过明显,以至于皇帝教过她写字后,偶尔也会将她抱到自己怀里,察觉臂弯里那微微发颤的身体,讶然问道:“朕有这么可怕吗?”
吴悠认真看着他,认真回答:“陛下是天子,人都说‘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如何不可怕?”
皇帝笑着反问她:“你这样说,就不怕朕发怒吗?”
吴悠哑然。
皇帝将她抱得更紧了,低头嗅着她发鬓的香气,许久不出声。
过了一会儿,他才道:“今天教你一首新诗,好不好?”
吴悠点点头。
皇帝握着她的手,写下了那首《国风·郑风·子衿》。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皇帝一面写一面念给她听,语声温柔:“悠悠我心,悠悠我思........悠悠,你明白朕的心意吗?”
吴悠垂下头,没有说话,她的内心却是清醒而理智的:皇帝将她抱出凤仪宫后并没有立刻要了她,但是,一个男人的耐心是有限的,他此时的试探与暗示也正是耐心即将耗尽的前奏。
所以,在皇帝那一年万寿节的夜里,她将那首《国风·郑风·子衿》默在纸上送给皇帝,连同她整个人。她仍旧不相信皇帝对她的感情——他们之间没有平等,也没有尊重,身处宫城之中,实在是难以言爱。
但她知道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以及爱,她终是要为自己得到的一切付出代价。
那天夜里,皇帝难掩激动,欢喜不尽,直到最后仍旧紧紧抱着她,在餍足中睡去。
吴悠却在半夜里惊醒,她披衣下榻,赤着脚行至窗边,看着窗前那被夜雨打落的海棠。
绿肥红瘦,一地狼藉。
不知过了多久,皇帝从她身后行来,将她抱了起来,亲吻着她的侧颊,低声道:“怎么不穿鞋?”
吴悠随口道:“忘了。”
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