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灼华家世平平,容貌只有清秀,连女学都考不上,实在是不值一提的小人物。
如果不出意外,距离和时间会洗清她这不合时宜的迷恋,令她重回现实。
然而,生活里总有许多意外。
孝宗朝时,蜀王谋反作乱,楚灼华的父兄因着这一场变故得到了升迁,宋阁老作为蜀王的授业恩师却被牵连,宋家女眷被充入宫中为奴,宋家男丁则是被流放西南,宋渊亦在其列。
楚灼华本是想去送宋渊一趟,看看能不能送些东西或是帮一把,全当是圆了自己这一场不合时宜的迷恋。
然而,楚灼华前脚还未出门,后脚便被楚母发现了。待得摸清楚灼华的心思,楚母惊怒交加,为此骂了女儿一通,当机立断的将她关了起来。
结果,那日晚上,楚灼华偷偷从屋子里跳窗出来了。
其实,这时候,宋家一行人应该已经被押送离京了,楚灼华便是跳窗出来也没用。她正茫然无措,不知何去何从,无意路过楚父楚母的屋子,恰好好听见父母说起她的婚事。
楚母语声疲惫却又十分坚定:“灼华年纪也不小了,不能叫她胡闹下去了。实在不行,你明儿去岳家一趟,问一问他们家的意思,早点把两家孩子的亲事定下,我也能安心了。”
楚父武人出身,这些事一向都是依着楚母,听她这般言语便也应了下来,随即又低声安慰起楚母来:“灼华年纪还小呢,等她嫁了人,生了孩子,就明白咱们做父母的苦心了.......”
楚父楚母语声愈低,门外的楚灼华一颗心也越来越沉:若是在她还未遇见宋渊之前,家里要替她和岳家哥哥定亲,她其实也并不十分反对——嫁谁不是嫁呢?岳家与楚家门当户对,知根知底,乃是通家之好,岳家哥哥与她青梅竹马长大,自小便极喜欢她,照顾她。嫁过去后,她这一生肯定是太太平平,再无烦忧。
可是,楚灼华遇见了宋渊,此时忽逢大变,心里那些事都还未来得及理清便听见父母要给她定下这么一桩亲事。
她实在不愿在这时候低头,不愿在这时候妥协或是将就。所以,楚灼华做出了她人生里最大胆的一个决定:她要去西南,她要再见宋渊一面。哪怕是为自己这一段迷恋做个结尾也好,让自己死心或是冷静也好,总不能就这样将事情含混过去,更不能糊涂嫁人,留下一生的遗憾。
楚灼华自小便与三个兄长一起长大,还时常穿着男装做男孩打扮,出门玩闹。虽是仓促起意,但她还是换了男装,然后又收拾了些行李,给父母留了信,一切准备妥当后方才起身离京。
楚灼华还记得自己离开时的忐忑与不安——她隐隐觉得自己的决定莽撞愚蠢,幼稚可笑,既担心会令父母兄长难过,又害怕自己日后会后悔。
然而,她还是咬牙离开了。
大约是真有些运气,她这一趟路竟是十分顺利,顺顺利利的见到了宋渊。
直到很久很久以后,楚灼华都还记得一路颠簸,赶到西南,终于见到宋渊时的情景。
那时金乌将坠,宋渊被人从外叫了回来。他那一头乌发用木簪束起,穿一身靛蓝色布袍,身形依旧挺拔高大,虽较之当初似乎瘦了一些却也健壮了许多,肩脊挺直得像是一柄宁折不弯的利剑,宽肩窄腰,哪怕只是站着也是如松如玉。
当他抬起眼看着楚灼华,眉目英挺,依旧是旧时的模样与神态。
但他抬步朝人走来的时候,肩头落着淡金色的余晖,映得侧颊微微发白。
那是一种近乎辉煌、如同悲剧一般的美丽。
就像是夕阳落日一般。
楚灼华曾经被宋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