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倚云千方百计,非要将她衬得如同脚下烂泥,一文不值;裴氏觉得她考女学是浪费时间,还不如学规矩出门好嫁人.......可甄停云不能真把自己当烂泥,不能真觉得考女学是浪费时间,不能由着她们这样糟蹋自己的人生。
无论何时,无论如何,努力总不会没有一点回报!
哪怕她如今底子薄,眼下追赶不及,明年考不中女学,可后年呢?大后年呢?她都已经这般地步了,难道还要瞻前顾后、畏首畏尾?
这么一想,甄停只觉豁然开朗,不由转目看着他,目光亮晶晶的,口上道:“是我糊涂了,多亏傅公子开解!”
闻言,傅长熹神色稍霁,看着她的目光也柔和了些,道:“你能想通,自是好事。”在他想来,似甄停云这样的小姑娘就该好好读书,早睡早起,好好过她的日子才是。
“我知道自己如今借住在别院,吃穿也在这里,实在是不该再提什么要求。”甄停云有些难为情,但还是把话说了下去,“但是,我还是想求傅公子帮个忙,替我请位先生来替我补习.......”
甄停云到底年纪小,脸皮薄,想着人家路上救了自己,如今自己又吃住人家的,还要叫人给自己请先生补习——这是何等的厚脸皮啊?
甄停云自己都觉难为情,说着说着,脸上就跟着发烫,满颊霞色。
傅长熹见她又是难为情又是脸红的,反倒觉着有趣,就像是狐狸不舒服了故意用那毛茸茸的尾巴尖蹭着人玩闹一般。傅长熹居然有点被萌到了,没等他反应过来,话已出了口:“不必叫先生了,我教你便是了。”
此言一出,不仅是甄停云,连傅长熹自己都吃了一惊——他如今事务繁忙,哪里来的空闲教这么个小姑娘?
然而,当他犹豫着是不是要寻个借口将这话收回来,一侧的甄停云已经抬起眼,正又惊又喜的看向了他。
只听甄停云连声问道:“真的吗?”
小姑娘的杏眸黑白分明,清澈见底,乌黑的瞳仁里似是只映着傅长熹一个人。
傅长熹顿了顿,有些倦怠的抬起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不知自己这究竟是犯了什么毛病,怎么忽然就这样人已心软了?心里这样想着,傅长熹嘴里却还是不紧不慢的应了一声:“嗯,真的。”
甄停云十分欢喜,连忙道:“那.....谢谢先生?”
傅长熹:“.......嗯。”
想着接下来的日子能够随着傅长熹学习,也许明年就能考上女学.......甄停云不知不觉便笑了出来,随即又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微微仰起头去看天色。
傅长熹注意到她的目光,跟着抬了抬眼,顺着她的目光望向那黑沉沉的夜空。
只见那一直遮蔽着明月的乌云不知何时已移开了大半,漆黑的天幕上悬着一轮明月,月光皎皎,月华如水,就这样静静的在庭阶上流淌着。
傅长熹看了看天生的那轮明月,垂下眼又看见了甄停云那被月光照得雪白的小脸,仿佛是看见了那湖面上倒映着的明月一般,只觉说不出的美。
甄停云仰头那渐渐拂开乌云的明月,面上笑容愈盛,笑着道:“果然,阴云总不能一直遮着月亮!”
她肯定也不会一直倒霉,肯定还是能一点点的好起来的。这回能够碰到这位傅公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