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停云抿了抿唇,终于还是看着裴氏,平平应声道:“都已经过去了。”
是啊,都已经过去了,她的期待,她天真的向往都已过去。就连裴氏的愧疚与悔恨,回忆与泪水,也仅仅是令她觉得无奈。
或许,人与人的悲欢原就是无法同步的——当她期待向往的时候,裴氏不屑一顾甚至厌恶迁怒;当她失望放弃并且不再强求时,裴氏却又希望能够得到原来,母女和解........
当然,裴氏的泪水与悔恨可能也仅仅是想要在她这里求一个原谅,以此心安。毕竟,在所有人眼里,生恩大如天,天下无不是之父母。
但是,事情已经发生,已经过去,甄停云却无法就这样原谅对方——她不再强求或是怨恨,但她却永远不会原谅对方轻而易举的原谅对方。
没能从女儿嘴里得到原谅,裴氏眼里的泪水掉得更厉害了,她红着眼睛看着甄停云,语调凄凉无比:“停云,难道非要我给你跪下,你才肯原谅我吗?”
甄停云凝目看着裴氏,红唇已然抿成了一线,神色间竟有几分冷沉——时人讲究“天下无不是之父母”,裴氏做亲娘的若是真跪了,旁人只会说甄停云的不孝。裴氏这不是求她原谅,是逼她原谅!
甄停云的目光令裴氏瑟缩了一瞬,随即她便垂下眼,这就要起身下跪去求女儿。
然而,站在一侧、始终沉默的甄父却忽然伸出手,抓住了裴氏的胳膊,把她拉了起来:“你这是做什么?!”
裴氏哭得险些背过气去:“......是我错了,这些年错待了停云。我,我只是想求停云她能够原谅我。让我这个做母亲的能有个弥补女儿的机会罢了......”
往日里,甄父待裴氏百般爱重,见着她的眼泪便要觉得心疼。然而,这一次,见着裴氏的眼泪,甄父却只觉得漠然并且厌恶:“你这是求她原谅,还是逼她原谅?!”
裴氏低着头,一径的落泪,声音却哽住了。
甄父伸手将裴氏拉到一边,省得她再在甄停云面前哭求下跪。然后,他才转目去看甄停云。
甄父正当壮年,因着在外历练多年,身体比之寻常文弱书生倒又更添了几分健壮结实,往日里瞧见却是不见半点老态,面容却仍旧是斯文俊逸,仿佛仍旧是当初那个金殿上险被点做探花的传胪。然而,如今再看,他似乎平白老了十多岁,眉目将也带上了苍老与疲惫的颜色。
甄父怔怔的看着甄停云,眼眶也微微有些红,当他到底比裴氏更沉稳些,此时还能稳住情绪,低声与甄停云道:“这些年,叫你受委屈了........”
甄停云站在远处,身姿不动,脸色也没有一丝的变化。
她还是那句话,或者说她此时对着父母也只有那句话:“都已经过去了。”
甄父在朝为官多年,如何听不出女儿的意思?
事情已经过去了。但甄停云也再不会原谅他们。
甄父心下了然,不觉苦笑了一声,到底还是没有似裴氏一般强求女儿的原谅,自嘲道:“罢了,错了就是错了,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不是掉几滴眼泪,动动嘴皮子,说几句后悔便能弥补的.......”
听到这话,一侧的裴氏双肩微颤,再压不住哭声,泪水落在地上,洇出一团深色水迹。
甄父却充耳不闻,只看着甄停云,沉默片刻又接着道:“你既要考女学,那便好好用功。读书学习是为自己,不是为了我们父母,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