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倚云。这是我们第一个孩子,十多年来,我们教她读书习字,一点点的将这孩子养育长大,只当她便如眼见的一般美貌多才,聪慧活泼,善良懂事,将她视作骄傲,却始终没能看出她心里究竟想的是什么........我们做父母的不仅没能以身作则教好她,反倒纵容着她一步错,步步错,最后竟是丧心病狂到了要使人行凶的地步。”
“沅君,我们做错了这么多,到了现今,哪怕竭力弥补也不能再挽回错误,也没资格再去求什么原谅。”
“我已想好了,待得此回事过,我便上折子请辞!”!
甄父的话一句接着一句,裴氏听入耳中,几乎都忘了眼泪。待得听到最后一句,她不敢置信的去抓甄父的手,瞪大了眼睛:“你疯了?!你都还未不惑,正当盛年,你请辞做什么?!”
因为激动的缘故,裴氏的指甲几乎嵌入甄父手背,陷入皮肉。
然而,甄父只略皱了皱眉,面色与语声没有一丝的动摇:“我说过,我们做错的太多了,倚云已是无可救药,停云也有自己的路,只怕此生都不会再原谅我们.......”
裴氏咬着牙道:“我们还有衡哲!你难道连儿子都不顾了。”
甄父顿了顿,才道:“哪怕是为了衡哲,我们也该停下来好好反省了........”
被甄父的话气得心头一堵,裴氏又气又恨,憋了一肚子的话偏又说不出来。最后,她竟是眼前一黑,就这样晕了过去。
*********
甄停云自然不知道甄父与裴氏说的话,更不知道甄父如今竟是起了辞官的念头。
当然,她知道了这个也不会在意的——她虽然回了甄家,但也不打算真在甄家待多久。在她想来,等到明年考入女学,她就会从甄家搬出去.......就是不知道,到时候傅长熹还会不会收留她?
心里想着这些有的没的,甄停云见着甄老娘时还是忍不住咬住了唇,又是忧心又是难过的道:“祖母怎么瘦了这么多?”
甄老娘虽是老太太,可也不是那种干瘪枯瘦的老太太,反是因着往日里在乡下时常干活,又精神又结实。然而,这些日子病下来,整个人都瘦的要脱相了,越发显得形容枯槁,奄奄一息。
甄停云见着她这模样,倒是有些庆幸自己回来了——倘若再晚一些,只怕祖母都要等不到她了!
见着甄停云,甄老娘浑浊的眼里有波光一闪而过,动了动唇,这才有了声音:“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甄停云适才在堂中,对着裴氏声泪俱下的模样始终毫无动容,此时听到甄老娘这一声,竟是觉得眼中酸涩,跟着掉下了泪。她低着头,像是小孩撒娇似的,小声哽咽道:“早知道祖母病得这样厉害,我该早些回来的。”
她啪嗒啪嗒的掉着眼泪,然后又拣了些甄倚云的事与甄老娘说了。
甄老娘听了,眉间的郁色果是散了许多:“这可好!你爹你娘可算是知道你的委屈了。”
甄停云咬着唇,勉强一笑,又道:“先生还给我带了许多书,我明年就去考女学。祖母您放心,我肯定能考的中。到时候我带您一起搬出去住,好不好?”
甄老娘用那双浑浊而又失神的眸子凝视着自己的小孙女,像是怎么也看不够似的。过了一会儿,她才摇摇头,开口说道:“搬出去也好,你要是考中了女学,住外头也能清静些,少些事情,安心学习,再有几年便能出嫁了。祖母就不去了.......”她顿了顿,低声道:“祖母年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