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着这样的日子,却连怨都不敢怨……”
“若非王夫人前番派人来报信,孙嬷嬷和她儿子说不定已糟了什么……”
苏煜扬一言不发,也不看曼瑶,他提步朝外走,对曼瑶在后的呼唤恍若未闻。
苏煜扬回到南书房,赵誉还在里头。
他伏地跪拜下去,头深深地垂下,眼泪漫在眼底,难过得直不起腰。
赵誉抿唇含笑,假作讶异地问道:“苏卿这是做什么?”
苏煜扬默默垂头,一语不发。
赵誉手上拿了本折子,“挞”地一声掷在苏煜扬面前。
“苏卿向有才干,朕有一事,悬而未决,想问苏卿有否良策。”
苏煜扬透过模糊的视线,看见地上那奏折上头,几个熟悉的名字。
赵誉敲了敲桌案,轻声道:“苏家一门忠义,旧年襄左之功,朕一日未曾或忘。今朕有难,若苏卿愿再助一臂……”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完,只投出淡淡的目光瞥视着苏煜扬。
这不是个简单的决定。苏林联姻数十年,关系盘根错节,林家若倒台,苏家就只是个空有富贵的壳子,除却百般讨好赵誉求得生存,再没旁的法子立足世间。
这决定不仅仅关系到他自己,更关系到苏家一门……
苏煜扬闭了闭眼,想到迎着晨曦,他在昏暗的车马中对福姐儿的许诺。
想到奔命回家,看到用破席卷着的秦氏血淋淋的尸身。
想到梧桐巷小院里,他外出前秦氏笑着说待他回来有个好消息要告知。
想到这十年王氏陪着他苦熬,想到他浑浑噩噩的半生。
想到他永远消逝了的爱人……
他这辈子,从来就没清醒的活过。
不知道要用什么来支撑着自己,只是顺其自然地虚度着时光。
赵誉温和的声音传来,像细碎的阳光照进裂缝的胸口。
他说:“爱卿以为如何?”
苏煜扬缓缓闭上了眼睛,默了片刻。
赵誉不着急,他靠在身后雕龙的椅背上。这么多年治国理事,他面对的尽皆是老谋深算的朝臣们。他自认为瞧人很准。他不会看错,苏煜扬是一只睡着的兽,只要激起他的得胜心,他就能亮出利爪,成为他这条真龙身畔最得用的先锋。
而谨嫔,正是唤醒那兽,性的纽带。
赵誉行事,从来都是有的放矢。
苏煜扬闭了闭眼睛,再张开来,目中流光如晴云破空。“蒙皇上不弃,微臣……无不从命。”
紫宸宫中,福姐儿用剪刀剪碎了一件手工粗鄙的婴孩肚兜,孙嬷嬷坐在一旁,不解地道:“娘娘,作甚绣好了又剪碎了……怪可惜的。”
福姐儿莞尔一笑:“待会儿他来了,瞧见了,自然忆起我受过什么委屈。”
孙嬷嬷担忧地看了看福姐儿,总觉得这个她亲手带大的女孩儿,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福姐儿扔了剪刀,瞧瞧天色,伸了个懒腰道:“嬷嬷,你去歇着吧。这会子皇上多半理完了事,要过来了。”
孙嬷嬷答应一声,起身告退了。
孙嬷嬷才离开,就听外头黄兴宝的传话声:“皇上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