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安太后苦笑了一下。
容翊却又接着说道：“后宅之事，有时候我不便插手，若你能护她几分，我自当省些力气，也自然不会有做抉择那一日。”
纯安太后明白，这是他的承诺，只要自己不动明霜，他就会一直好好护着子清，只能苦笑着点了头：“我知晓了。”
“今日之言，我不愿让其他任何人知道，尤其是明霜。”
“我明白。”
说完容翊就推门离去。
满屋子的威压和寒意也终于消散。
纯安太后再也撑不住，彻底软了下来，无力地倚在椅背上，伸手探向怀里，取出另一串紫檀佛珠，眸色深重，看不出是苦是悲。
-
明霜觉得大概是自己重活一世后，命格阴了不少，走哪儿都惹是非，躲都躲不过。
不然实在难以解释为何这么宽阔的一条官道上偏偏就她的马踩着了钩子？
襄国公府家的马，都是同军中的马一样钉了厚厚的马蹄铁的，这也能刺到了血肉，惊了马疯一样的乱窜。
而这马疯一样地乱窜，又恰恰在这宽阔大道的那么多辆马车中将将好撞上了顾家的马车，被顾家的家丁制服。
看见顾清澜挑着那双细长眉，吊着那双丹凤眼，怒气冲冲出来，明霜着实觉得有些心累。
打三月初三开始的这几日，她就没过一天安生日子，一定是因为上巳节没有好好畔浴除晦的缘故。
从前爹娘教导她，子不语怪力乱神，可是重生这么一遭后，她倒是什么都信了，甚至还想去寺庙里求求神，拜拜佛，沾染点阳气避避衰神。
顾清澜一打帘出来，就认出了明家的马车，待看见明霜的时候，却愣了神。
前几日她带着帷帽，她以为她是生得不美的，因为在顾清澜心里，若是有好的，必然得让所有人都知道，然后来艳羡自个儿。
她实在不明白明霜明明生得这般容颜，为何会藏起来。
她从来自诩美貌，却不得不承认，她不如明霜。
短短一瞬间的谦虚紧接着就被铺天盖地的妒忌冲涮开来。
这个小妖精，便是凭着这张脸勾引的容翊吧？
她几乎可以笃定那天夜里，明霜必然去了容翊的汤池，孤男寡女，衣衫不整，真真是不要脸。
就这般，明霜一句话还没来得及说，顾清澜已经自顾自地怒火攻心了，看了看两家已经被撞得有些破损的马车，冷笑一声：“真是倒霉，一出门就遇上发了疯的畜生不长眼睛横冲乱撞，真是一到了春日，这些个小蹄子就不知道安生。”
明霜如何听不出她的指桑骂槐，瞧着来来往往的人，只觉得好笑。
到底是隔代亲，颐安太主那般老谋深算的人，隔了一辈居然也宠坏了这么一个没有脑子不顾体面的外孙女来。
她自不愿同她一样丢人，只让兰汐掏出了钱袋，放到了顾家的马车上，淡淡说道：“顾小姐小心春日里火气盛，气坏了身子。今日是我家的马受了惊，闯了祸事，这马车钱自该我赔给顾小姐。”
顾清澜冷哼一声：“谁缺这点子钱了？我是要去城西昭元寺烧香拜佛为我外祖母祈福的，如此一来还怎么去？到时候损了我外祖母的福分，你担当得起么？”
明霜柔柔地笑了一笑：“顾小姐，此时已是未时，想来你应该是上的明日的香吧？那便是差下人再驱一辆马车来也是来得及的。”
顾清澜本就是胡乱找个借口压一压明霜，但却忘了上香向来讲个早，如今已是未时，她这个上香祈福自是说不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