陡然间,郑媪意识到郑娘子预料的没错。小郎君身上果然出了变故。
被点到名字的黄钟仗着自己受小郎君信赖,开口替郑媪求情。
“郎主,郑媪向来尊敬郎主,这回肯定是……”黄钟求着情,心里算盘打得格外响。小郎君多尊敬郑娘子啊,郑媪又深受郑娘子信赖,小郎君一时生气罚了郑媪,等见了郑娘子又要追悔莫及,到时候被迁怒的就是他这个执行命令的。
还不如现在劝了郎君。既能在郑媪和郑娘子那儿讨个好,又能免了一场迁怒,说不定郎君冷静下来后,也会感激他。
沈凤璋默不作声,看着黄钟侃侃而谈,心里对原主的眼光已经不抱任何期望。原主最信赖宠信这个叫黄钟的侍从头领,觉得他忠心耿耿,然而这人一肚子小心思,全靠揣摩原主心思上位。平日里,也是他撺掇原主欺辱沈隽。
趁着黄钟讲话,她目光扫过其余侍从,仔细观察他们脸上的神情,心中大致有了数。
她由着黄钟讲完,点了另一名侍从的名字。
“林钟,把郑媪带去佛堂,监管她挑拣佛豆。”
被点到名的侍从大约三十上下,皮肤黝黑,中等身材。他应了声是,带着郑媪走出大堂。
“郎君?!”黄钟不敢置信。
沈凤璋没有看黄钟,而是冲着其他侍从开口,“黄钟不敬主上,违抗命令,杖责五十,除去侍从总管一职。”她又点了两个侍从名字。
这回,点到名的侍从没有半分迟疑,果断把叫喊求饶的黄钟拖下去。
一时间,整个堂屋阒寂无声,窗外传来的鸟鸣声清晰可闻。谁都没想到,小郎君今日会同时处罚郑媪和黄钟两人。
沈凤璋环视了一遍,淡声开口,“你们是谁家的奴仆?”
众人惴惴不安,“始兴郡公府。”
“如今的始兴郡公是谁?”
“是郎主!”
沈凤璋脸上神情倏忽一变,变得冰冷万分,她沉声,“那你们可有把我当成主人?!”
哗啦啦,奴仆黑压压跪了一片,“郎主恕罪!”
他们低垂着头,伏在地上,看不到沈凤璋的表情,听不到任何声音,只觉得空气变得越来越重,如浸透水的黄沙,一层层压在他们身上,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在众人濒临崩溃之时,一道清越的声音打破凝滞。
“念你们是初犯,罚你们一个月月钱,若是再有下次……”
不等沈凤璋说完,这些承受莫大压力的仆从们争先恐后表忠心。
“绝对不会再有下次!”“我们只听从郎主的命令!”
听到沈凤璋冷淡的一声嗯,沉在他们胃里的铅块才终于被挪开。
他们磕着头,千恩万谢,心里明悟郎主和以前不一样了。
离开大堂的时候,仆从们忍不住回头看。清俊秀美的少年郎身着白衫,立在堂中,一阵不知打哪儿来的风拂起宽大的衣袖,如同飘逸出尘的仙人。然而刚才那阵几近窒息的压力,让他们清楚,郎君远非表面上看起来这般不食人间烟火。
……
沈凤璋留下了芳芷。
芳芷是郑氏给她的,但她管着她院里所有婢女,知晓她真正身份,也清楚她许多其他事。如果可以,沈凤璋并不想换掉芳芷。她真正的身份,知晓的人越少越好。
笃笃的敲击声在大堂里响起。沈凤璋坐在上首,盯着芳芷半晌,终于开口,“芳芷,你可明白我今日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