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的义庄在阳光的烘烤下更加闷热,莱莱不得不躲回地窖里,阿萝依旧独自一人坚守在闷燥的大堂。
怕尸体腐坏赚不了钱,主事的吩咐过白天要开棺散气,全屋三十多具尸体散发出浓烈的恶臭味,阿萝一边作呕,一边跑出大堂。
也许房顶是个透气的好地方,阿萝想。
但刚踏出大堂一步,阿萝实在受不了毒辣的太阳,立刻把脚收回来。炎夏未到,天气为什么这样燥热呢?
“萝卜,萝卜!你也下来地窖吧,很凉快的。”莱莱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疲惫。
“是符咒的原因吗?我把它们撕掉吧?”阿萝问。
“萝卜萝卜,你陪我说说话,总觉得我快离开了。”莱莱说。
“离开?去哪里呀?投胎吗?”阿萝问。
她走到大堂另一间小屋子,坐在地上敲了敲地窖的盖子,担忧的问:“莱莱,今日下午尸体运走后,你去哪里,我送你呀。”
莱莱蹲在阴暗潮湿的地窖角落里瑟瑟发抖,她说:“萝卜,我好想见见那只流浪狗。”
“咦?哪里又有什么流浪狗啊?”阿萝一头雾水,她问:“说了是冤魂,可你是自杀的,也算冤魂吗?”
“那只狗是我去上香的路上遇见的,它无家可归又不肯跟我回家,我只好每天都带着食物去喂它。”莱莱主动告诉阿萝关于她嘴里“那只流浪狗”的事情。
“嗯嗯,你继续说,我听着呢。”阿萝用手扇了扇风,还是觉得燥热,她施法拉过小屋里唯一一张竹床上与其说床单不如说是补丁布块的东西,动动手指便挂在房梁上旋转起来。
“臭是臭了点儿,不过凉快多了。”阿萝笑道。
“我患了一场风寒,再去看它的时候,已经找不到它了。萝卜,它是不是也觉得我丢弃了它,所以才离开了原来的地方?”莱莱说。
“所以你是因为找不到一只流浪狗才抑郁死的?”阿萝试想了一下,如果豆沙消失,她会不会抑郁呢?
豆沙,消失过吗?阿萝想得头疼。
“我本来就没有朋友,出生富商家庭到处都是虚伪的面孔,那只狗是我唯一的朋友,亏欠它,我已经愧疚了三十六年。萝卜,一个吹着狂风的夜晚,乌云们不约而同的自杀了,我站在暴雨里,站在它们的血泪里,我想着那只狗,后来也跳进了井里。”莱莱说得很平静。
阿萝听得很仔细,也很无助。她实在想不通莱莱为什么会轻易选择结束自己的性命。抑郁?对于阿萝来说,无非就是多吃两颗糖的事情,哪里有什么事情过不去呢?
即使遍体鳞伤,只要她一个人能撑得过来,什么都可以原谅。
她唯一装在心里耿耿于怀的事情就是瑶汐上神的身份与她这个魔丫头牵扯上关系。
“萝卜,你在听吗?”莱莱问。
“在在在!我在呢!”阿萝换个盘腿的姿势坐好,她叹息道:“生命那么珍贵,莱莱你怎么会想不开呢。”
“到了非死不可的时候,人会恨不得亲自杀了自己,因为真的活不下去了呀。”莱莱说。
“可是......莱莱,我没办法帮你找那只狗。你都在这里飘荡三十六载,也许那只狗早就投胎变了模样,对不起啊,实在是犯难。”阿萝低头看着自己左手心上的两个八卦印记,还有右手淡蓝色的羽冬印记,小声叽咕道:“找你们究竟有什么用呢?”
突然,阿萝双手自动抬到胸前合十,左手的手势保持不变,右手变成了剑指立掌,与左手呈合十状。
阿萝想,这是不是赶凡集时遇到的老和尚说的“左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