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快要亮了,一支半指长的香插在张锦帆手边的泥土中,淡淡的味道在洞穴里萦绕,这香能安神静气,几个人都睡熟,只有张锦帆和陆饮虹醒着。
他们俩都有一套自己疗伤的方法,正在打坐。
气氛其实有些紧张。
陆饮虹当时想到大妖可能在山里,于是吃了易容丹,的确是想碰碰运气。但易容丹改变他的形貌,连带影响他顺经脉骨骼搭建的灵桥,他气海本就受伤,如此一被扭曲,立刻觉得呼吸一窒,晕厥过去。
半途醒来,是因为察觉到他落在沉水香消手里的那缕魂火被人斩灭。平时失掉一缕魂火,最多心口一闷,难受片刻,但那时对他而言却是雪上加霜。
后来进了山洞,见到张锦帆,感受到了那一身凛冽剑意,陆饮虹太阳穴刺痛,他立即知道,就是张锦帆斩灭了那缕魂火。这其实是一件好事,免于他继续被沉水香消追踪。
陆饮虹拿不准的是张锦帆对他的态度。
踟蹰片刻,他还是开口,低声道:“多谢。”
“不必。”张锦帆眼也未睁,冷淡道,“就此离去,我当从未见过你。”
陆饮虹一口血堵在心口,不知该吐不该吐。
他就知道,张锦帆出身天虞山,不待见沉水香消,更不可能待见他。
突然,地面传来震动。
张锦帆神色一变,抬手掐灭安神香。
陆饮虹也焦灼起来,“沉水香消?”
“不是,是青青客栈。”
他话音刚落,岑云阔盼了许久的青青客栈便轰隆隆在溪边停下。
客栈青瓦飞檐,雕梁画栋。大门敞开,走出一个女人。
她一身青色稠裳,步伐稳健,跨过溪水,只看了犀渠一眼后,便直直往洞穴前来。
青青客栈来的动静不小,安神香一熄,岑云阔便立刻转醒。
张锦帆倒地装睡,同时一道灵讯直刺入陆饮虹脑海:“收起你的护身灵气,让体内周天灵气运转降到最低,要装就装好,别被人看出来。还有,今日若是大哥要留下你,问你年纪,不许说得比我大。”
陆饮虹:?
张锦帆顿了顿,佯装淡定,说:“我十二岁。”
陆饮虹:……
张锦帆不认识陆饮虹,陆饮虹却认识张锦帆。八百年多前,天虞山联合中州几大门派,办过一次“以剑会”,张锦帆手持一柄龙泉剑,从第一日站到了最后一日。那时他不到四百岁,常人这个年纪大多刚入筑基,他却已筑基期难逢敌手。
陆饮虹那时还是个小毛孩,十四五的年纪,跟在长姐身后,看白衣胜雪衣袂飘飘的张锦帆如同看待神明。
而现在,陆饮虹目瞪口呆,看着天虞山掌门座下大弟子,在岑云阔醒来后,也装作刚醒的样子,爬起来,揉揉眼——跟扑通学的,乖巧地喊:“大哥。”
岑云阔笑起来,应了一声,然后说:“怎么现在就醒了,要不要再睡一会儿?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饿不饿?哥哥身上还有馒头和荷花糕,想吃哪个?”
在陆饮虹的视角,张锦帆似乎很受用这一串问题,像是一条被呼噜毛的小狗,尾巴都要摇上天了。而在岑云阔看来,锦之如往常一样,安安静静,又乖又懂事。
张锦帆心情颇好地说:“那我要吃一块荷花糕。”
青青客栈的女人探进来时,张锦帆正擦了擦手,捧着荷花糕,小口小口地品吃。
“你们这里是不是有人受伤了?”
岑云阔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