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心域是奇异之地,它似乎广袤无垠,包罗万象,春夏秋冬同在,沙漠湖泊共存,充满变幻、危险、混乱,当然也有机遇。洗心域里埋有几百万年来进入期间的修士骸骨,遍地乾坤芥子,遗界神兵。
不少门派把洗心域列为年轻弟子试炼之地,还有胆大的散修想进洗心域碰碰运气,因此大苍总是有许多修士进进出出。
这几个月恰逢几大门派派遣弟子进洗心域,大苍虽大,但进洗心域却是有较为固定的路线,弟子们要么年轻气盛,要么自视甚高,门派与门派之间也并非一派和谐,撞到一起,免不了起冲突。
青青客栈近来便格外忙碌。
各门派弟子在进洗心域之前,不想风餐露宿的,都会找客栈歇一歇脚,大苍中客栈也不是只有青青一家,但无疑,青青客栈虽然黑,但确实各项服务最到位,居住指数最舒适,而且如阎青青当日跟岑云阔搭话所说,她的客栈最大的优势之一是有大夫,一个救治重伤修士很有经验,擅长替人稳定与修复气海的大夫。
岑云阔下楼给孩子们拿午饭时,正巧撞见一个瘸了腿的年轻弟子,他穿着一身灰绿薄衫,愁眉苦脸,拄着拐杖,步履蹒跚地下楼梯。
这个时间青青客栈的大堂正热闹,求医的,尝美食的,单纯好友聚会的,谈笑声不绝。年轻弟子一下楼,便有人指着他笑起来,大声道:“哟!这不是玄阵门的钟少门主嘛!”
一人故作惊奇:“玄阵门还没倒闭哪?”
一人故作疑惑:“中州有这么一个门派么?”
一人哈哈大笑:“如今还有人学阵法?”
年轻人停下脚步,低头沉默,握紧了拳头。
岑云阔两边看看,觉得气氛有些怪异。堂中客人不少,却无一为玄阵门说话,有人跟着窃窃笑起来,有人面上端着不屑和嘲讽,那些低头不语的已经算是友善。
两边僵持片刻,门口走进一位女子。
她身穿制式与这位“钟少门主”一模一样的灰绿薄衫,背上交错背着五把剑,扎着利落马尾,眉峰微挑,神情傲然。
岑云阔听到有人小声说:“简三芝来了。”
他盯着那张年轻女孩的脸,她的眉毛似乎是故意修得锋利,好让自己看起来气势夺人一些,实际上她天生相貌中有一双鹿眼,圆润娇憨,即便用了脂粉修饰,也难掩那种无害的纯真。岑云阔心中微微一动,觉得她有点眼熟。
简三芝往楼梯走来,低头朝钟少门主行了个礼,沉声说:“少门主,我来晚了。”
“无、无妨。”
简三芝伸出一只手,搀扶着钟唱下了楼梯。
她让他找了张空椅坐下,然后从腰间解下乾坤囊,走到柜台前付账。
一般白天阎青青是不在的,只有长着两撇山羊胡的掌柜的在柜台管事。
掌柜的翻了翻账簿,打了珠算,报出一个数。
简三芝神色变了一变。
这显然是个超出她能力范围的数。
她低声说了半句赊账的话,被掌柜的驳回,顿时又是一片哄笑声。
钟唱脸上浮起气愤的红晕,握拳锤了下桌面。
这一锤,又叫人找到可以嘲讽的点来,大堂乱哄哄的,年轻的修道弟子一点仙风道骨的气质都没有,岑云阔站在楼梯往下看,只觉得底下仿佛是什么菜市场。
“简三芝,”有人吊儿郎当地笑着说,“我马上要进洗心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