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时节的风,不迅疾、不刺骨,和和缓缓的从那些钢筋水泥林的缝隙间穿插而过,顺着未曾合上的窗缝钻入其中。
住院部三十一层一间面积不大的单人病房里,病床上,安静的躺着个年轻男子,男人瘦的厉害,两颊都凹陷下去,略微单薄的唇上起了层斑斑死皮,面上泛着冷色的苍白,若非那微微起伏的胸膛,大抵会让人误以为这不过是具死尸了去。
白色的窗帘被风吹起的时候,暖黄斜阳顺着开启的缝隙打落在床上人惨白的脸上,瞬间给那张了无生气的面容添了几分颜色,也像注入了几许生机。
男人眼睑轻颤,之后缓缓睁开了双眼。
白色的床单、白色的墙壁、白色的窗帘、墙上黑色的液晶电视机、床头柜上不时发出滴滴声响的监护仪、还有那充斥鼻息的淡淡消毒水味儿……
当周围这一切景象钻入步云荩眼中时,他整个人除了懵逼、还是懵逼!
许久的安静和呆滞中,突然感觉手上被覆了个温暖而柔软的触感。
轻轻的,犹如一片羽毛骚在他的心间。
步云荩愣了愣,随即顺着那传来触感的地方缓缓回过头。
他这才发现,床边竟站了个小孩。
那孩子看起来很小,站在床侧也就露出个脑袋,身子也是瘦瘦弱弱的,一副营养不良的模样,倒是五官生的极为好看,白皙精致,望一眼便惹人爱怜。
步云荩看着那孩子,却是心头莫名一纠,疼的厉害。
他抬起落在被子里的另一只手,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腹部的位置,那里平坦的甚至有些凹陷下去,也没有任何疼痛的感觉,就好像记忆中所发生的一切——那段让他死去活来的分娩之痛,那些让他尝尽了人世苦乐的感情,都不过是他的大梦一场。
醒来时,千般苦痛难当、万般绝望悲凉,都已离自己远去。
我没死,我还活着……
当这个认知窜入脑海时,一股劫后余生的喜悦汹涌而来。
步云荩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因为起身的动作过大,头脑一阵眩晕,他匆忙的反手扶住床板,好半晌才缓过来。
定了定神,他偏头看向床边的小孩,那孩子迎上他的视线,却是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步云荩从小孩那双红通通的大眼睛里,看到了分明的怯意,这孩子,似乎有些怕他。
心中一时窜上几许疑惑,步云荩斟酌了一下,问道:“小朋友,你怎么会在这里,你爸爸妈妈呢?”
小孩听了他的话,一双本就大的眼睛顿时瞪的更大,随即瘪了瘪嘴,双眼迅速红起来。
他使劲儿的眨着眼睛,大抵是想忍住不哭,可是终究,那泪水无可抑制的落了下来。
男孩单薄的小肩膀剧烈的抖动着,另一种更深的恐惧让他忘掉了对父亲的怯意。
他扑上去,一把抓住步云荩的手,边哭边道:“爸爸,你别不要新新,新新以后都听话,您别丢下我一个人,呜呜呜……”
步云荩闻言,浑身一僵:“你,你叫我什么?”
小孩满脑子都是父亲这些天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怎么都叫不醒的模样,满心都充斥着害怕和伤心,压根没听见步云荩的问话。
步云荩看着小孩可怜的模样,顿时有些心疼,他想要说些什么哄哄他,但却不晓得要从何说起。
犹豫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