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孩子穿过学校里梦幻花园般的大院子时,突然听见身后有人唤自己。
对方叫的是“新新爸爸”,且声音有些熟悉,步云荩没多想便回了头。
黄昏下,穿着白大褂的男孩大步朝着他跑过来,漆黑柔软的黑发在空气中上下跳跃,清秀白皙的面容像镀了层朦胧的薄纱,衬的身后幼儿园如画般的美景都黯然失色。
可惜的是,看见这一幕的人,并没有一颗欣赏美好的心,认出那张脸的第一时间,步云荩想的只有这年轻人是不是还有什么医嘱没交代自己的。
“你有什么事吗?”步云荩站定了等人靠近,平声问道。
“步先生,我叫黎承悦,是金太阳双语幼儿园的校医,有些事情……”男孩说着话,缓了两口气,才接着道,“有些事情……关于小孩的,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步云荩从他的表情和动作中看出了对方的局促,心下一时有些好奇,顺势问道:“你要和我说什么?”
黎承悦四下看了看,朝着院子里一处缠满了常青藤的画廊指了下:“我们去那里坐一下,可以吗?”
步云荩挑了挑眉,没说话,却真的朝着那边走去。
黎承悦松了口气,赶紧从后面跟上。
步云荩之前每次来学校接新新,都是来去匆匆的,也不怎么理人,黎承悦好几次远远瞧见他牵着小孩快步往外走,只觉得这人似乎周身带着股子梳离淡漠,一副不好相与的模样,其实来之前他就做好了被甩冷脸的准备,却没想到对方竟然这样好说话。
在画廊里找了张长椅坐下,黎承悦斟酌了一下措辞,又看了看趴在步云荩怀里睡的安详的小孩,才轻声开口道:“步先生,恕我冒昧问一句,步长新小朋友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语气轻轻缓缓,但是问出口的内容却开门见山,没有半分婉转。
步云荩一愣,很显然是没想到对方要和自己说的是这个问题,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在黎承悦看来,自己问得是个很敏感的话题,心里也是没底的,这时候见步云荩半晌沉默,心下一时有些发紧。
可是这些事情憋在他心里很久了,现在既然开了口,就没有收回去的道理。
黎承悦默默给自己做了一下心理建设,继续道:“步先生,我知道这些事情是你们的家务事,但我既然作为学校的校医,关护孩子们的健康成长就是我的职责,新新他经常来学校带着一身伤,我没办法做到熟视无睹。”
步云荩看向黎承悦。
男孩那双眼睛不见了最初的怯意,清澈坚定,不闪不避的望着自己,就像一泓清泉,仿佛能映照人心。
那一瞬间,步云荩突然觉得,若是自己不给对方一个交代,他是不是就不会罢休。
步云荩抬手轻轻摸了摸新新睡的红通通的小脸蛋:“他身上的伤,是我弄的。”
——没办法,总不能说是这具身体原来的主人发疯时造成的,那样说的话,对方只怕直接将自己当神经病了。
黎承悦面色一变,虽然早有猜测,但完全没想到对方会这样坦然,可是这种坦然,却又让他心头窜上一股寒意。
到底是怎么样的狠心,才会去残忍伤害这样一个幼小可爱的孩子,还是自己的亲骨肉……最可怕的是,他提起来的时候,还能这样语气淡然:“你,你为什么……”
步云荩被对方那复杂的眼神看的几乎有种自己是禽兽的错觉,反应过来时,忍不住在心里将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