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星河不由应道:“好啊。”
陆延弯眼一笑,低头咬下一枚馄饨。
八月份的天黑得晚,但筒子楼处于背阴的地方,楼梯间已经一片昏暗。
“感应灯坏了快一周,还是没人过来修理。”陆延回头提醒李星河,“有点黑,你小心些。”
李星河走在他身后,抬头正要回话,忽然感到什么东西从脚背上爬过。他心腔一颤往边上跳去,低头间余光捕捉到一条又粗又长的老鼠尾巴,汗毛顿时顺着被老鼠爬过的右脚脚背一路往上迎风起立。
陆延看他原地快速地抖动了两下右脚,笑道:“你怕老鼠?”
李星河绷着脸作云淡风轻状:“没,就是老鼠尾巴看着有点恶心。”
陆延从鼻腔里发出一声轻笑,说:“那就好,这里老鼠挺多的。”
李星河的脸绷得更紧了,之后走路特别小心,一直低头注意脚下。
陆延住的房间在三楼,他打开门,按亮屋里的灯。李星河看过去,是隔出来的一室一卫,五十平米家具简单,但是有个非常大的冰箱。
冰箱太大了,所以李星河一眼就注意到它,忍不住道:“看来你经常一画画就不出门,所以才买了个这么大的冰箱。”
陆延抿抿嘴,垂着眼帘似乎有点难为情:“我好像是太宅了。”
他把纸袋挂到玄关处的衣架上,换好拖鞋,又从简易鞋柜里取出一双白色的放在李星河脚边。
“要喝点什么吗?”陆延关好门走进去打开冰箱,李星河一边换鞋,一边阻止道:“不用,不太想喝。”
陆延点点头,从冰箱里拿出一瓶矿泉水打开喝了两口,又放了进去。李星河挺喜欢他这样不客套的,走进去看到避光窗帘紧拉着,前面摆着画架,披着一块黑布。
简陋却很干净,画架下面铺着垫子,笔刷颜料摆得整整齐齐,墙沿摆着一排油画,都用防尘布盖着。
李星河停在画架前,问:“是这幅吗?”
陆延走到他身后:“就是这幅,你掀开看看。”
他的声音低缓又柔和,却又带着隐隐的兴奋和期待,好像这幅作品是他个令他骄傲的孩子,正要展示给别人看。
“那我不客气了。”李星河捏住黑布一角,手臂一抬,头顶的照明忽然闪了闪,接着彻底熄灭。光暗交叉间,大片的红与黑撞入眼里,李星河仿佛看到一张熟悉的,碎裂的脸孔。
“!!!”
李星河猛然松手,犹如碰到老鼠尾巴似的后退一步,后背撞入一个坚硬的怀抱。
肩膀被一双手按住,陆延在他耳边吐出湿热的气息。
“这幅画还缺了你,做我的模特好不好?”
气息喷洒之处,仿佛滴着毒液的舌头舔过,黑暗中,李星河耳后的肌肤泛起一层惊恶的战栗。
他感到危险的讯号,心中警铃大作。
李星河双肩一抖,反身就要挣脱陆延的双手,没想到陆延的力气很大,李星河竟然没能摆脱他的钳制。
“不要乱动。”陆延的声音温柔又清亮,看似随意地牢牢镇住李星河的反抗,将他转过身来,“看着我。”
李星河的眼睛已经适应了室内的黑暗,他看到陆延沉沉的眼瞳里,渐渐浮起一圈淡淡的暗金色光轮。
出现幻觉了?还是陆延在自己的眼睛上搞了什么把戏?
李星河在片刻的震惊后冷静下来,他放弃挣扎,缓和了语音:“陆延,你先放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