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认字又怎样?知识青年又怎样?就看不惯你天天装的清高样!”
他踢了踢散落在地上的纸张铅笔,二丫连忙蹲身去捡,脸上残留着未干的泪痕。
那些都是上好的画纸,沈向阳珍视得很,连晚上睡觉都垫在脑袋底下,如今散落在地上东一张西一张,全都沾满了污迹。
沈向阳只觉得额角青筋突突地跳,他压着火气走到水缸旁,捞起那张湿漉漉的陆尧画像看了一会,目光沉沉。
“向阳哥……”
二丫捏着被折成两段的铅笔,怯儒地唤他,语气带着几分惶恐。
今早大家都下地去了,她见外面亮堂些,就把沈向阳昨晚写着字的纸拿出来蹲在院里练习,谁知被回来的大壮撞上了,抢了她的铅笔就要在纸上瞎画,还说要告她偷东西,二丫只好说是沈向阳的,让他不要乱动。
大壮在林小娥的言传身教下对那个新来的知青也不待见得很,当即杀进厨房对他的东西又扔又踩,这才出现了沈向阳看到的这一幕。
二丫心里懊悔极了,要不是自己不小心,大壮怎么可能注意到这些东西。
她话音刚落,大壮突然伸出胳膊朝沈向阳手上抓去。
“撕拉”极细微的一声,湿透的陆尧画像被撕成两半,仿佛按下某个开关键,沈向阳突然手指一蜷,握紧拳头就朝大壮脸上挥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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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口,陆尧正弯着腰在院子里切豇豆,淑芬奶奶霸着小板凳和桌子,一遍一遍抚摸陆爷爷的画像,嘴里念叨着什么。
“您老悠着点,铅笔画可不禁摸,一会摸坏了。”
陆尧直起身子活动活动酸痛的腰,笑着冲那边说道,阳光落在他眼睛里,衬得他眼珠更加乌黑发亮。
突然院里的门被撞开,摇摇晃晃冲进一个身影,打着结巴说道:“尧,尧哥,那个沈向阳发疯了,拿着刀要,要砍人!”
陆尧脸色一沉,抓住舜子的肩膀喝问:“哪里,林小娥家?”
舜子跑得上气不接下气,重重咽了一口口水:“快去,我们拉不住——”
话音未落陆尧一阵风似的卷了出去,未了还带上了那把切豇豆的菜刀。
舜子在他身后瞪着眼睛满脸迷幻,他是来找人劝架的,不是让陆尧帮忙提刀砍人的啊喂!
林小娥家门口已经聚集了几个人,探头探脑地不敢进去,里头传来林小娥的嚎声。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把豺狼引到家里好吃好喝地供着,结果要杀我儿子啊!”
“大家伙快看看,我可怜的大壮哟……”
陆尧三步并作两步冲进去,果然沈向阳用菜刀抵着大壮,被拎着扁担的陆建军逼到墙角。
“向阳哥我错了我错了。”陆大壮早就没了威风,吓得鼻涕眼泪都出来了,一股脑认错。
“你说那画板和纸多少钱,我爸妈一定会赔给你的。”
沈向阳唇线抿得死紧,握着刀的手却纹丝不动,眼珠黑沉沉的,说出来的话在大夏天都带着一丝寒意。
“我把你手剁了再赔给你成吗?”
大壮被他吓得腿一抖,差点尿出来。
谁能想到,那个看起来白皙俊秀,沉默寡言的沈向阳发起疯来竟然是这个样子。
“那你想怎样?”陆建军操着扁担蓄势待发,盯着他的眼睛要吃人。
陆大壮可是他家唯一一根独苗苗,绝对不能出任何差错。
是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