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中露出哀求:“我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陆尧被他目光一刺,全身沸腾的血刹那冷了下来,慌乱地替他擦眼泪。
“我不是,你听我说,哎你别哭——”
往常嘴皮子最利索的是他,现在笨口拙舌的也是他。
万万没想到沈向阳眼泪的杀伤力有这么大,哭得他心都揪成了一团。
“我知道你不喜欢男人——”
沈向阳拂开他的手,自己揉了揉眼睛,面露倔强:“那你就不要开门啊,等我还了钱就跟你断绝关系,以后谁也不让谁难受不好吗?”
陆尧被他堵得哑口无言。
自从发现院子里每个月都固定多出十块钱后,他就在反复纠结中度过,理智告诉自己不应该拆穿,手却比脑子更快地打开了门。
如果不是下乡运动,沈向阳于他云泥之别,这辈子都不可能有相交的那天。
他天生应该坐在干净敞亮的学校里,或和同学讨论课题,或背着画板到处写写画画,而不是跟着他在下乡泥塘里打滚,赚着脑袋别在裤子上的钱。
何况,两个男人的未来变数太大,他不能轻易答应。
沈向阳见他再次沉默,剩下那半截心也凉透了,他挣开陆尧的手站起来,故作冷硬地说道:“我不是那种会纠缠的人,把钱还完我们就再不相欠,你放心吧。”
说完大步往学校走去。
陆尧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一时不知道该不该追上去。
幸好掉在地上的棉衣提醒了他,他捡起那捡厚实的军大衣往沈向阳身上一裹,声音低沉:“钱你自己拿着,天冷,该买煤买煤,该买衣服买衣服,别硬扛,知道吗?”
沈向阳脚步一顿,没有回头地走了。
陆尧在原地站了很久,高大挺拔的身影几乎凝成一座雕塑。
沈向阳披着那件军大衣往宿舍走,脸上的神情呈放空状态。
放在前世,表白被拒实在太常见的事,大不了伤心几天另找目标,为什么他难受了两个月还没好呢?
陆尧那么好,会给他打洗脚水,会给他整夜扇风,会对他说“拉着你走”。
……
这么好的陆尧,怎么就不喜欢他呢?
沈向阳觉得自己有些魔怔,他甩了甩脑袋,想把满脑子的陆尧甩出去,最后未果。
他无奈叹了口气,拿出钥匙开门。
这时从楼梯拐角转出一个身影,见到沈向阳“哟嗬”了一声:“好衣服,哪里搞来的?”
贾青围着他转了几圈,羡慕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的军大衣上。
沈向阳对他不是很待见,闻言说道:“家里送的。”
“不像啊,没见你去县里收包裹。”
贾青眼珠转了转,用肩撞了撞沈向阳的:“说说,是不是村支书他那远房亲戚给你的,可以啊,这么快就攀上了关系,难怪是个带队老师。”
远方亲戚说的是蒋日升,继陆尧之后村里第二个不敢惹的对象。
他说话夹枪带棒,沈向阳皱了皱眉,面色微冷:“贾老师,今天的猪喂了吗,下次再让我看到你让学生帮你喂猪,你就等着被投诉吧。”
这个贾青油嘴滑舌,好吃懒做,带的是最好教的一年级,期中考的成绩却最差,天天在办公室抱怨学生蠢教学难度大,除此之外就是端着个茶缸满学校巡视,威武得跟个掉毛公鸡似的。
要不是他吊车尾考进来,沈向阳实在不想和他共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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