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氏既然自称是周文王后代,又怎么能数祖忘典,抛却乡音,连一口纯正的镐京话都讲不出来?
姬氏众人半晌答不上话来。
纪文修又说:“对了,我十岁时,奶奶给了我一见家传之物,是祖上传下来的版牍。今天想请各位叔叔婶婶过目。”
一旁的佣人呈上一木盒,打开,里面用绸缎包裹着一物。纪文修取出来,那是一枚发黄的版牍,保存得十分完好,木板上刻着的钟鼎铭文仍然十分清晰。
姬氏众人随意地扫了一眼,尚不知道这一卷版牍是能让姬家倾家荡产的东西。
纪文修露齿一笑:“各位叔叔婶婶都不仔细看看这上面写了什么吗?”
见姬氏众人沉吟,纪文修又说:“这是公元前310年,周赧王向我祖上齐宣王以一千铢黄金买小米十石,小米送到了东都,黄金却迟迟交付不了,周天子于是写下这张欠条,承诺一旦有钱便立即支付,利息以十倍计。后来我祖上体谅周天子国库空虚,一直也没提过此事,当然,钱和利息,自然也是一直没有交付的。”
姬氏立即懂了,这破木片可不仅仅是古董,它还是一张——借条!一张能要人命的借条!一千铢黄金,年利息按照十倍计,这都过了两千多年了,利滚利,姬家想要偿还,恐怕只能倾家荡产!
姬氏众人登时脸都白了。
要赖账也不是不行,只不过这事一旦传出去,他们贵族的脸面身份往哪儿搁?!
有姬家人挣扎着开口:“你说你祖上是齐宣王,当年分封天下时,周公旦把姜子牙封到齐,所以齐国的国君一直姓姜,你们为何姓纪?”
纪文修笑笑:“为躲避战乱,改名换姓,不得已而为之。叔叔如果有疑问,可以和我一起去看看纪氏族谱。”
姬氏面面相觑,纪家祖上是齐国后人,这是圈内众所周知的事情,他们不可能拿这事来做文章。最可恨的是这个纪文修,既然手里早就有了这张“借条”,为何不早拿出来?等到他们把汉阳诸子踩了一个遍,他再出来打脸,汉阳诸子必然人人称道,赞他一句为民除害!
这人小小年纪,居然就有这种心计,真是可怕又可恨。
就见那席间姬氏众人脸黑了又白,白了又绿,绿了又红,煞是好看。
纪文修噙着笑,看够了,才施施然收好版牍,说:“各位叔叔婶婶,这版牍是奶奶送给我的,请恕我不能把此物归还给姬家了。”
这话的意思,便是放他们一马,不必姬家还钱了。姬氏登时松了一口气,散了席,便忙不迭地夹着尾巴跑回洛阳。
汉阳诸子由纪文修撑腰,终于狠狠出了一口恶气,一时间对纪家更为敬服。据说后来郑家有个后生到洛阳一带访友,遇到一个姬家的晚辈想在他面前摆谱,这郑家后生打了个喷嚏,把姬家晚辈吓得面如土色,只能偃旗息鼓,不敢造次。
只因这郑家后生打的喷嚏声,听起来像:“阿修!”
“纪先生,听了这个故事,我就一直在心里仰慕您了。没想到您这么年轻,而且还是个绝顶非凡的美男子!”小花声音柔柔婉婉,宛如清风怡然。
她说的没有错,纪文修容貌端庄清丽,眼波清亮如水,是个不可多得的绝顶美少年。
纪文修神情却一直淡淡的,那小花见他如此冷漠被动,还当他是羞涩,便即顺着杆儿往上爬,身子半倚在纪文修身上,纤纤手指轻轻勾了勾纪文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