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模糊糊辨出林鸥的声音,池渔叹口气,撑起上身,四下踅顾了一周,在枕头旁找到了瘫成圆饼的小毛玩意儿——最大面积对着空调出风口。
她记得很清楚,昨晚临睡前把毛球从北区空场带回来,就放在书桌。
所以夜里小神兽保镖醒过,还很自觉地把尾巴缠在床柱。
以为这样就不会被丢下床了么?
池渔推了几下,把圆圆的毛饼推到床沿。
尾巴肉眼可见地收紧,饼再度团成球,一寸一寸拱回枕头边。
池渔找到毛球眼睛位置,拨开白毛看了看,弯弯的两道眼线颜色仅比毛色重了少许,看得出仍在睡。
被毛球逗乐了,池渔决定放小神兽一马,去对门514喂王八。
小王八长势喜人,从掌心小小的一枚到如今全然覆盖掌心。
嘈杂模糊的人声逐渐清晰,热情满满。
水槽所属的中庭眼下热火朝天。
各类杂物堆满空地,连水槽也未能幸免。
形形色色的非人穿梭来往,挥洒汗水,但肉眼看得出来各个都挺投入。
其中最突出的是林鸥无误——
“魁哥,布景台不忙放,先铺地板,下面有磁铁,把隔断立起来。”
“哎哎哎,那个……阿植,咱不着急放道具,一步一步来,步骤图看明白了吗?”
“狌狌,你帮阿植把道具放中庭。”
“小羊你在上面看着,别下来。”
“……”
林鸥俨然成了屠宰场众租客的雇主,指挥非人到东到西布置一楼。
眼看众非人有条不紊地进入流水线作业,林鸥总算闭麦,有所感似的抬起头,看向514窗口。
池渔咬了下舌尖,按捺住问林鸥“你搞什么”的冲动。
昨晚林鸥送羊小妹,问好不好在屠宰场留宿。
明知道路上有杀手团,池渔不好大半夜赶她回去,便没正面说不能,林鸥便以沉默等于默许留下来。
羊小妹的房间就在池渔楼下,两人嘀嘀咕咕了一晚上,以至于池渔后来好不容易睡着,居然梦到林鸥领羊小妹上直播,向观众隆重介绍这位三叉舌的天赋型说唱歌手。
没想到第二天林鸥又搞了一出大的。
事情好像越来越失控了。
池渔在衣柜里找出单肩包,把小毛球放进去,拉链留了侧缝。
但毛球在里面滚来滚去,好像不是很舒服。
池渔把手放进去,触手是烘烘的热量,先前摸起来和体温持平的毛发体感超过四十度。
看来也是怕热的主。
老陆说陶吾休息好了就能重新上岗,池渔觉得小神兽纯粹贪图安逸。
这种工作态度,还想要五分好评,零蛋吧你——腹诽完,池渔给下面垫了几只水袋,小神兽不滚了。
三伏天暑意盛浓,对众生皆然。
杀手三人组今天也特别消沉。
杀手一号若无其事地和她打了招呼,但总有种欲言又止的纠结。
二耙子结结巴巴的,一句“小池总”顿了好几次,时不时地瞟着杀手三号。
三号半靠着消毒间的玻璃墙,头歪向一侧,看上去和前几天没什么区别。
前晚因致幻菌袒露一切的杀手ab则完全丧失了求生欲,消沉得像两坨没骨架的人形泥塑。
池渔给三人组换了水和速冻馒头,照旧看自己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