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如兰问了半天,林嬷嬷什么也不肯说,再加上贺云文被罚去跪了祠堂,崔姨娘又彻夜不归,叫她心慌了好半天,才得了老太太一句话,只说叫她好好养身子,不需操心此事。
“叫我怎么不操心?没头没尾的,崔姨娘不见了,钰哥儿又被挪到老夫人的院子,还叫我不多心?”
鹂儿眼见自家夫人又要钻牛角尖,心里也觉得老夫人这事办得太过冷硬,但她一个下人难道还敢对老夫人不敬不成?
好在李如兰如今自己也操心自己的肚子,抱怨两句就不多说了。
贺云文老老实实的去跪祠堂,昨夜贺尚书回来后,恨不能拿鞭子抽他一顿,抖了半天鞭子也没打下去,末了只是骂他枉为人夫也枉为人父。
祠堂冰冷刺骨,贺云文跪得两腿发麻,又有穿堂风一阵一阵从门缝里吹进来。
他恍惚听到仿佛是李如兰来了一趟,心里感慨还是发妻可靠,不过李如兰却被门口看守的贺尚书的两个亲兵挡了回去,另外一个不得宠的连翘姨娘更是不往前凑。
姜氏叫林嬷嬷带了人去清平巷先把崔姨娘带回来,钰哥儿也有三四岁了,渐渐晓事,总不能叫他日后从别人口中得知自己亲娘干的事情,姜氏头痛万分的想着,看着钰哥儿一张怯怯的小脸,平素对他的不喜又散去了些,颇有些心疼的把他抱在怀里低声哄了几句。
林嬷嬷叹了口气,领了老夫人的命,带着两个婆子和小厮往清平巷而去。
林嬷嬷不像童嬷嬷那样天生八面玲珑,她沉了脸很有几分姜氏的神采,若不是不能穿绸缎,看上去倒像个十足十的太太。
一行人雄赳赳的赶到清平巷,远远就望见清平巷口站了很多人。
林嬷嬷心里惊疑不定,想拽着人打听一下,但人来人往的,一时不知道该朝谁问。
衣衫不整的掩门儿她不想问,抄着手的闲汉她也不想问,可官差们来来往往个个都是行色匆匆,竟是个拉不住的样子。
殊不知快到年节了,这时出了这么档子事,府台大人把他们骂了个狗血淋头。
林嬷嬷站住了脚,好不容易拉了一个脚步没那么快的官差说道:“敢问这位官爷,这里头出什么事了?”
那官爷被人拉住,本来挨了骂就十分不痛快,心说这清平巷的婊子竟敢拉自己打听事?于是他眉毛立起,抬头正想喝斥,见眼前这妇人头发梳得一丝不乱,又穿了一身簇新的棉袍,脸上还带了一丝倨傲的神情,顿时收了不耐。
压下心头火回道:“回这位夫人,这里头失火了,乱得很,若是有事,夫人等里头没那么乱了再进。”说完就想走。
林嬷嬷心头顿时有了不详的预感,她瞅一眼迈步想走的官差,僵硬的笑了一声,从怀里拿出几角碎银子给这官差,将他拉到一旁问道:“怎么会失火呢?”
“嗨,夫人怎的这般客气。”那官差收了银子,脸上这才有了些笑模样,更加确定了自己的判断,这妇人怕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女眷,于是索性站住了,跟林嬷嬷说道:“还不是这些掩门儿不讲究,家里的窗子关得太紧,炭盆又靠帘子太近,可不就着火了么。”
“是这里头姓宁的一户人家,都死了,连带着个倒霉的恩客也死了。”
说完这官差觉得有些奇怪,问林嬷嬷道:“夫人打听这个作什么?”
林嬷嬷身后两个膀大腰圆的婆子立时凑了上来,将林嬷嬷往后拉了拉:“我们夫人可不就是想听个热闹嘛。”
那官差也不想追究,朝林嬷嬷一拱手,告辞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