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还很年轻的亚瑟擦了一把脸上沾着的血,石中剑也随手插在一旁,饶是拥有龙的心脏,也被之前的战斗累了个半死。善后的事情被他丢给了可怜的义兄凯,自己则跑到绪风这里来偷懒。绪风也没说什么,帮他处理完伤口之后,悄无声息地坐了下来,倚着他的后背做自己的事情。
缓过来劲了,亚瑟也开始好奇绪风在做的到底是什么。由于技术不好,他勉强才能看清楚那应该是个人的模样。问她刻的是谁,绪风没好气地搪塞了过去,说她刻的是梅林,在遥远的东方有种咒术能够使用人偶来代替别人,所以她只是想要诅咒把她牵扯到这一堆乱子里的梅林而已。
直觉告诉亚瑟,真相肯定不是这个,懒成绪风这样连饭都不愿意吃的人,会有闲心把难得的休息时间耗费在想要诅咒的人的身上?但他的直觉也告诉他,最好不要追问下去,他的老师告诉过他,暴怒中的女人威力远超巨龙,轻易不要去招惹。
后来他把这件事情忘到脑后,很多年也没想起来。直到卡姆兰之丘那一战,摘下头盔的叛逆骑士和他几乎要同归于尽的那刻,在那双蓝色眼睛失去最后一抹光彩的那刻,本该力竭而亡的他突然想起来了那天绪风刻着的小木人。
耳边隐约传来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随后是对遥远某处出现了死亡的预感。即将眷顾于他的死神被某种不知名的力量转移去了别的地方,剩下一个不能说是完好无损,但和死亡已毫无关联的他躺在这里。
在这之后的记忆不知为何已然模糊不清,只有对这件事的记忆在同样的死亡感知之后变得分外清晰,像是本能一般对这件事产生了厌恶的感觉一样。
“给我家小宝贝做个玩具。”
绪风手里拿着的匕首突然被狮子王抽走丢到一边,连隐约有个形状的木头也没逃过这个命运,狮子王只需要轻轻一捏,便让已经开始注入魔力的木头灰飞烟灭。
绪风习惯性地一脚踹了上去,“干嘛啊你!”
等她的鞋底已经和狮子王的铠甲亲密接触之后,她这才反应过来此刻身在何地。有心想要解释,却发现被踢的对象没有露出任何不悦的表情,只是轻描淡写地拂了拂盔甲上不存在的灰尘,用魔术隐去黑漆漆的锁链,转头对她道,“想要出去走走吗?”
“啥?”绪风一脸怀疑人生的表情。
也不怪她会是这个反应,要是亚瑟还好说,她想干嘛都成。只是换成了狮子王的话……
“不想去的话,可以继续留在这里。”
“去去去走走走,不过我能换件衣服吗?”
她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衣服,和这些由魔力构造出来的从者不同,绪风还是会有正常的生理反应的。在人类社会生活这么久,早就养成了和人类一模一样的生活习惯,连续四五天不能正常进食洗澡更衣,不是过过苦日子的人根本坚持不下来。
就算能坚持下来,也不代表绪风会顶着这样一副邋遢的外表出门。
“……我让阿格规文卿给你安排。”
“不用,你的王后尺码跟我一样,我找她借件衣服对付一下就行。”
绪风可不敢让阿格规文给自己搞衣服,那家伙的审美和他妈有一拼,都是黑色爱好者。虽说绪风最后那几年也打扮成摩根那种风格过,但完全是心境驱使审美发生改变。现在上没老下头一堆小的,哪有闲心惦记以前那点风花雪月的感情债,只要方便带孩子,穿成什么都一样。
而且王后尺码和绪风完全一样这件事,是她不用亲眼看到桂妮薇儿就可以确定的事。以她们死磕了一千五百年的交情,借件衣服绝对不是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