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室的身体越来越沉重,最开始还能感受到温热,而不到一分钟后,居然渐渐变冷、变硬,我无比熟悉的温度一点一点退却,而恐惧却一点点咬上来,犹如剧毒的蛇。
我怕得几乎不敢呼吸,他的热血淋满了我裸露的胸口,原来被枪击中会出这么多的血……
不行,我必须先稳住心绪。我开始不断深呼吸,竭力冷静,运动起因为惊吓而僵硬的大脑,思考解决办法。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拿到那两部手机中的任意一部,拨打急救电话。事情刻不容缓,几秒钟的耽搁都会造成无法挽回的结果。
冷静下来后,我蓦然发现,这一切其实都是那个男人计划好的。
子弹一开始是朝着我的右胸射来的,安室为了救我扑了过来,子弹因此嵌入了他的左胸,但并没有射中心脏,因为他还有微弱的气息喷在我颈间。刚倒下时,他似乎想说什么,呼吸加重,但很快就昏死了过去,那张我十分喜爱的英俊的脸沉沉地埋在我的颈窝里。
但如果不赶紧送到医院抢救,过不了多久,他就会因失血过多而死。我现在必须要跟时间赛跑。
正如那个男人说的,他还没有卑鄙到伤害我的孩子,但他却可以理直气壮地杀死我的爱人,而且让他因为救我而死,让我一辈子活在自责当中。
当然,他也给了我补救的机会。如果我能克服巨大的恐惧与痛苦,把自己的手割成两半挣脱出来拿到电话,那么或许能够救活安室,不过就算我再下狠心,要想用这样钝重的金属边缘割掉一层层的肉,也要耗费很久,等成功的时候他可能也熬不住了,而我多半也会疼得晕死过去。
好歹毒的手段啊。
我死死咬住牙关,我没有别的选择,这里只有我一个活人,我必须要拿出狠劲儿,豁出去也要拼力一搏——
咦?不是还有一个小小的活人吗?
从安室中枪后,我一直忽略了宝宝的存在。他会不会被吓到——
我猛地一扭头,朝沙发那边看去。
令我惊讶的是,宝宝他居然像小动物那样四肢着地站着,蓝紫色的眼睛深处,发散着野狼一样的幽光。
他定定地看着我们俩。
此刻的他,更像是一只小兽。
我忽然想到了什么,灵机一动,冲着宝宝使劲眨眼睛,得到回应后,又抻长脖子,朝地上的手机努嘴,反复好几次,宝宝“呜”了一声从沙发上跃起,四肢着地匍匐到我们的手机旁边。
他选中了我的手机,用嘴叼着,然后像猫一样从地上一跃而起,跳到了我的脸颊边。
我头一次庆幸手机没有设密码,省了不少时间。
宝宝咬着手机,塞到我的右手里,然后爬到气若游丝的父亲身边,一口一口地舔舐着他耳后的穴位。
我连忙用颤抖的手指打开定位,然后拨通了救护电话。
十分钟后,救护车来了。我们运气比较好,附近就有一家中型医院。我们获救了,安室也被抬上了救护车。
这一切,都发生在十几分钟内,但在我看来,仿佛过了好几天,护士小姐给我披上毛巾被,可我一点都不觉得冷,我紧紧抱着宝宝,眼泪止不住地往出流。
“他不会死,对不对,你们一定能救活他的,对不对?”我在这一路上,都像祥林嫂一样对着随车的护士不断问道,泪眼婆娑。
她逃避地躲闪着目光。
后来,我都不知道我是怎么下的车,怎么坐在了手术室外面的长凳上。护士小姐劝